听到这话,林平之心中咯噔一声,任我行的事暴露了!神教知道了,东方不败这变态必然知道了!但是现在还不到和东方不败开战的时候啊!
神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先逃掉再说!
林平之一起一落,身后两人也跟着一起一落,像几只穿花蝴蝶,雀起燕落间飞出“红福楼”的前楼,楼里的客人只看见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怀中抱着个女人在前边玩命的逃,身后两人面目狰狞,发狂的追。
寻欢作乐的众人刚才被两声剧烈爆炸吸引,全都看向绣楼方向,这时只见四人一闪而过,都愣了一愣,就哄堂大笑继续玩乐,想来是青楼的这种争风吃醋看多了,也见怪不怪,但是搞到炸楼这么大事件,还真没听说过,一时议论纷纷。
兰芝芝撕下自己的衣服,艰难的围在林平之腰间,林平之还给她一个感谢的笑容。
林平之有“九阴疗伤篇”在身,内伤恢复奇快,但一时半刻也拉不开距离,脚下一蹬桥墩,已到了桥的另一边,背后的暗器也到了,林平之凭步法身法闪过一些,用剑格开一些,剩下的仍需要耗费大量真气用“金钟罩”硬抗,受些皮外伤倒没什么,但“金钟罩”消耗真气确实太快了。
那两人又极其阴险,不时往兰芝芝的身上招呼,逼的林平之不得不多消耗真气,帮兰芝芝挡下。
林平之的内伤在缓解、真气却在加速消耗,速度反而并没有提高。他不忍殃及无辜,没有用人群做掩护,尽往人少处逃,此时林平之感觉四肢有些无力,连手臂上的剑伤也隐隐有些发麻,司徒策怎么说也是一流高手,不至于在剑上喂毒这么卑鄙吧?
林平之用真气催动疗伤篇,包裹住手臂上的伤毒,一点一点把毒逼出去,心里一边想应该选择往哪里逃、思考着行踪、身份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有几次险些撞到行人,有时几乎踩到小孩妇女,吓得兰芝芝惊叫,但林平之宁愿浪费真气,也要极力避过。
逃了一小段,林平之索性上房,在各种建筑物之间跳跃,速度更无法提高,身后两人越追越近。
林平之不说话,身后两人也不出声,只是闷头追逃。
兰芝芝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公子完全可以不用管自己的生死,不用管那些陌生人的生死,只要公子一个人逃,必定是能逃得了的,可是公子为何……
“公子,你放下芝芝,自己先逃吧!”
林平之还给兰芝芝一个放心的笑容,并没有说话。
兰芝芝“哇”的一声哭了,公子一直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公子现在连说话的余力都没有了,还要抱着她逃。
兰芝芝挣扎起来,边推边说:“放下我!快放开我!”
林平之一点兰芝芝穴道,兰芝芝僵住,林平之一手抱着她,突然一个变向躲开暗器,一手弹出一粒珍珠,逼的身后二人身法一慢,这是兰芝芝身上最后的一刻珍珠。
他仍然没有说话,给兰芝芝一个安心的眼神,这一挣扎、一变向,林平之内伤加重,鼻孔中渗出一丝血迹。
兰芝芝呆呆的看着林平之的脸,又看看扶着她的这只手上的伤口,问道:“你为何会在乎我的死活?你怎么会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林平之苦笑,没有说话。
“你让我去死吧,就像你抄家时,送那些无辜家眷去死一样,把我也送去杀了吧!”
林平之的苦笑,顿时僵在脸上。
“对!他们是我引来的!”兰芝芝恨声说道。
林平之面无表情,依然在逃,身后暗器仍然在摄,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兰芝芝:“这三人都是神教高层:司徒长老、莫长老和葛长老。我不知道在他们追查什么重要的人,我只需要知道不管是谁截走了他们的人,都会被他们追杀至死就行了!”
身后两人越追越近。
“我知道不是你截走了他们的人,但是我只想引他们来杀你,我知道以你的性情和身份,一定会和他们一言不合就死战。”
林平之这才知道,并不是日月神教神通广大到真的追查到了自己,而是兰芝芝为了杀自己,硬是把这个罪名陷害到自己身上,但是兰芝芝不知道,她阴差阳错的蒙对了!真的是林平之截走了任我行。
林平之苦笑,世事之奇妙荒谬,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笑什么?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兰芝芝抽泣道。
林平之知道她会说下去。
“枉你聪明一世,怎么不去查查我的身份?听你的手下说你是锦衣卫千户时,我已心生疑窦,看你身穿锦衣卫外袍时,我想起你了!你杀了我全家!就是你!杀了我全家!”
兰芝芝已泣不成声:“那一年,我还小,你也还小,我家被抄,一家人挨个被砍头,你就骑在马上!你就穿着那样的锦衣卫外袍!之后我被发配进官妓,才打听到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小千户’,刚才听你手下请示你,才确定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小林大人’!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是你身穿锦衣卫外袍的样子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你知道锦衣卫带给我多少恐怖的回忆?你知道我夜夜被那件锦衣卫外袍惊醒吗?你知道……呜呜呜……”
兰芝芝极力控制情绪,一擦眼泪恨恨道:“你杀人盈野、恶贯满盈!你们锦衣卫草菅人命……现在装什么好人?你胳膊上的毒,是我刚才趁你不注意时放的!你泡的汤浴,也被我下了麻散!我要你死!放下我!我不要你救!我宁愿死在他二人手中,也不要你救!”
林平之勉力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杀我,其实是想让我放下你,好让我独自逃生吧?”一开口,真气一泄,速度就慢了下来。
兰芝芝一愣,情绪彻底失控,一口咬到林平之肩上,林平之没有用金钟罩护住这里,任凭兰芝芝咬下去。
这一口,入肉三分,鲜血横流。
林平之没有喊痛,面不改色的问道:“不是要杀我么?不是应该继续赖在我身上拖住我、继续放毒让我发软吗……为什么改主意了,为什么要激我放下你、为什么要逼我杀了你,为什么想让我独自逃生?”
兰芝芝也不松口,只是呜呜的哭着,林平之自顾自的说:“锦衣卫只是把刀,杀人的不是刀,而是握刀的人。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你爷爷查账查到司礼监,司礼监的账目,能查吗?敢查吗?”
兰芝芝还真不知这些秘闻,松了口,呆呆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宫里的人要杀谁,一把刀能决定得了吗?就算锦衣卫不做这把刀,难道刑部也不做这把刀?杀了我、杀光了锦衣卫,就是报了仇了?”
这么多年的噩梦折磨,兰芝芝一个女孩子不明内情,当然会把仇恨算在动手杀人的锦衣卫头上,那件锦衣卫外袍,就是兰芝芝挥之不去的噩梦,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和神志,这件外袍,使兰芝芝彻底迷失了自我。
但是兰芝芝又对林平之有一丝情愫,仇又不能不报,所以她纠结一番,决定宁愿和林平之死在一起,所以她引来了追查到京城、在红福楼落脚的三位长老。
真正到了报仇的关键时刻,兰芝芝被林平之的善良和不离不弃感动、彻底的动了真情,鬼使神差的想要让林平之活下去、无法控制的说出了心思,逼林平之丢下自己……
但是听到当年抄家案另有隐情,兰芝芝才知道自己报错了仇。仇应该记在幕后黑手的身上,怎么能记在行刑的侩子手身上?
兰芝芝追悔莫及,仇没报,还要害死自己和心上人,看看已经尽在咫尺的两位神教长老,顿时心若死灰。
林平之问:“怎么,不劝我放下你,自己逃了?”
兰芝芝伏在林平之胸前说:“这两位长老杀人如麻,现在的形势,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落在他们手里肯定生不如死,就算我再劝你,想必你也不会听的。这仇……老天有眼,他们必将不得好死,终有所报。能和你这冤家死在一起,芝芝知足了……”
林平之拍拍兰芝芝的背安慰道:“说什么生生死死的胡话,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兰芝芝以为林平之在安慰她,但她也不管了,横竖都是死,能死在心上人怀里,也算不枉此生了。
“真的要死了!”……兰芝芝嘟囔着,心中反而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平静,放下了仇恨、放下了日日夜夜的惊惧,不觉间真的睡着了,原来是林平之点了她的睡穴。
抱着兰芝芝越过一面高大的院墙,这院子寂静无声,仿似没有一个活人,院中流水潺潺,林平之抓了几粒石子,好像轻车熟路般往深处掠去。二位长老刚越过院墙,林平之一个弹指神通,二人一顿躲过,再次追来时,就拉开了几步距离。
再翻一面院墙到了第二个院子,院中假山小湖冷清、亭台楼阁静谧,这大院仍没有人,林平之看也不看,反手一记石子——弹指神通,轰一声击碎了身后半片的院墙,二长老还没冒头就缩回去,又拉下了几步距离。
此时林平之已返身掠去,进了第三个院落。
这个院子极大,四边是四排大小一样的房间,院中植有槐树、柳树、苹果树……高低错落有致,繁密稀疏不同,院落最中间站了四位精壮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