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除了太子和太子妃之外,还有一位贴身太监和一位随身宫女。太子是老司机了,但太子妃还未经人事,有些事情不得要领,礼仪和习惯上都必须有经验丰富的下人宫女进行指导,最起码也要在床边伺候着,皇家的同房可不比民间百姓的同房那么随便。
寝殿外所有的下人和护卫都被打发远了,寝室内分为内厅和外间,内厅是主子就寝的地方,外间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只隔了一道门,方便主子随叫随到。
而外间现在只有小福公公和林平之两个人。
小福公公是为了保护太子安全,林平之则是为了保证内厅圆房成功,外间的两人此时也相对无言。
内厅,夏荃儿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烦乱,不知该如何是好,脑中那个人的影子忽隐忽现,看一眼旁边的太子,无声的叹一口气,朝床边走去,也不言语,无声的坐在床边。
太子也朝床边走去。
一旁的太监把手中发令的梆子用力一敲,“当”一声诵道:“开国承家,既寿永昌!”这是行房的程序开始了,也是向外边宣告行房进行到了哪一步,皇室的礼仪非常严格,总不能喊“上床啦”、“脱衣服啦”……而是以吉祥话诵读出来,显得庄重而有寓意。
外间的两人听到这颂词,仍对坐无言。
内厅,太子轻轻脱下自己的外袍,一旁的太监立刻一敲梆子,“当”一声响,口诵“善行无迹,恒德乃足!”这是已经开始除衣了。
太子脱的很仔细,宫女一件一件的接过太子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的搭到床边龙棍衣架上,神情肃穆,如仪式一般。
太子只剩了一件内裤,轮到太子妃除衣,看夏荃儿一动不动,太子不耐烦的把她外袍一扯,夏荃儿全身一紧,太子沉声道:“快些,磨蹭什么!“
太子妃外袍一除,太监再敲梆子,“当”一声诵道:“风雨如晦,朝野满盈!”
外间仍寂静无声。
太子妃服饰繁琐,但总会脱完,此时只剩了一件渎衣,夏荃儿双手紧抱着自己,浑身发抖。
太子:“怕什么!赶快躺下!”想起下午碰到哪位极其胆小的宫女在床上恐惧的样子,太子就一阵厌恶,话里也带着一丝不耐烦。
太子妃被太子推倒在床上,太监敲梆重复诵道:“善行无迹,恒德乃足!”这是宣称行房到了关键时刻。
诵读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很清晰,传的很远,不一会就传递到了皇帝和皇后的寝宫。
帝后二人听到这消息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家有后,就万事大吉了,此时皇帝刚把饭碗放下,突然“咯”一声打嗝,脸上黑气大冒,一口气上不来,眼睛发直着睡倒,皇后大吃一惊道:“太医!太医!”顿时乱作一团。
东宫寝室,太子往夏荃儿身上一骑,夏荃儿“啊”一声惊叫,太监诵道:“春祈秋报,康宁是臻!”梆子“当”一声响。
外间,昏暗的烛火轻轻摇曳,把林平之和小福公公的身影照的飘忽不定,两人都听到太子妃“啊”的一声,同时听到皇上寝宫的方向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二人面面相觑,轮椅上的林平之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话音刚落,皇帝寝宫的方向突然大哗!仿佛所有人都同时惊呼悲哭一般,小福公公大惊,难道是皇上遇刺?不可能啊!皇上身边不光有师父福老公公、还有保护皇后的师兄大福公公,在二人保护下,天下间没有人能刺杀得了皇上!
但外边喧哗声之大震耳欲聋,及不合常理,小福公公心神不宁,说道:“林大人别动,我去门外看看!”
林平之点了点头,对停下流程的内厅说道:“不必理会外边的动静,继续行房。”
小福公公点点头,完全认同了林平之的决定,大步向外走去。
内厅本来被外边的动静打断,太子一听林平之的话,准备继续。
夏荃儿一听,原来是那个人的声音!她还不知道那人一直就在外间,此时竟然说出这句话来!本来夏荃儿很抗拒太子,但听到这句话,她眼中的泪水顿时狂涌而出,紧闭着双眼,心丧若死的放开了紧绷的双臂。
外间,小福公公推开门刚刚迈出两步,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突然爆出七道快若闪电的剑光把他包围在中间,小福公公瞳孔一缩:是《辟邪剑法》!
内厅,太监诵道:“天地人和,至福恒昌!”梆子当一声,这一声梆子响让夏荃儿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但她又说不上来究竟那里不同。
接着,就有一个身子压在了夏荃儿的身上。
夏荃儿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看,只感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一个温和又饱含深情的声音说道:“今夜,我们一起**吧!”
这声音近在耳边,又似乎远在天边,听不真切,但好像是就那个人的声音……是幻觉吗?
夏荃儿内心出奇的平静,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五光十色犹在梦中,眼前人的面庞看不清楚,似乎就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她分不清这是在现实还是梦境,不过这样也好,能在梦中相见也不错。
本来以为会委身与那浪荡太子,现在又可以和他相见,哪怕是在梦中也好、哪怕是最后一次也好。
那人轻捋自己散乱的头发,用唇吻去自己面颊上的泪痕,深情道:“荃儿,会有些疼,你怕吗?”
夏荃儿微笑摇头,身下一阵剧痛,眼泪因为疼痛又流了出来,她脑中略微清醒一些,似乎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声若丝绵般的问道:“我是在地狱,还是在梦中?”
“我们在天堂。”
又是一次疼痛,但过后却传来爽快的奇妙感觉,夏荃儿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
殿外的战斗之激烈匪夷所思,十几招剑法的对拼,快到只发出了一声宝剑的交击声!
小福公公的《葵花宝典》远胜于对方的《辟邪剑法》,但对方足有七人之多!而且早有准备,而且七人形成一个奇妙阵势,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小福公公拼尽全力斩杀了一人,但自己的剑也被磕飞,他趁着阵势出现缺口的机会一飞而出!
小福公公刚飞出战圈,夜空中凭空出现一柄枪!
一柄顶天立地、横亘万古的枪!
这柄枪宛若蛟龙,又如天外飞来,枪法中正煌然、枪势无一丝杂质,只有一枪破千军、一枪必杀的无敌气势!
持枪的人没有杀气、枪法也没有杀气,所有杀气全部聚集在了枪尖之上,这人的枪法有多高?这人的恨有多深?
踏破贺兰山缺!
踏破、贺兰山、缺!
岳家神枪!
小福公公明白了,七人剑阵并不是为了留下自己的性命,而只是为了留下自己的剑,没有兵器、他空着手,《葵花宝典》还有什么威力?
这一枪才是真正的杀招!
贺兰山就在那里,枪要刺,山怎么躲?
小福公公之前在“决战紫禁城”一战时以一己之力拦下几大高手,本就受了极重的内外伤,现在就算想躲也有心无力了,他心中有个明悟:眼前的持枪敌人挑了个好时机……
他躲不了,所以他死了。
这一枪刺的是小福公公的咽喉,还没挨到皮肤,枪尖就炸开了,持枪那人不惜代价的用浑厚内力、加自己的无边恨意使枪尖炸开了,无数精钢碎片以惊人的速度和威力切开了小福公公的脖子,所以他的头飞了,鲜血撒了一地。
持枪那人落地、抚胸、吐血。
这一枪远远超过他能承受的负荷,使他丹田受创、经脉裂开、出枪的那只手臂也皮肤龟裂、鲜血横流,但他仍像标枪一样挺立,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头,眼中恨意勃发,冷哼一声消失不见。
那六位持剑的人抱起地上同伴的尸体,也消失不见了。
从小福公公出门,再到几人消失不见,总共只过了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场间只剩下了满地鲜血和小福公公的尸体。
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这里,护卫迅速从四处围过来,众人只隐约看到了几个漆黑的身影消失,仿佛是被赶来的人群吓走了。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皇上寝宫的方向吸引,那里传来了一个声音:皇上驾崩了。
内厅,夏荃儿感觉身上的人虎躯一震,就安静了下来。这下夏荃儿完全清醒过来,看清这人的面目,真的是他。确定是他,夏荃儿心中反而无喜无悲,经历此事,夏荃儿虽死无憾了。
龙床特别大,旁边传来喘息声,夏荃儿扭头一看,原来是太子正在和那宫女做羞人的事情,她不知道太子为何会和宫女搞在一起,但她已经不关心这些了。
床边的太监痴呆的愣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着了什么魔。
身上的人儿柔声问她:“你后悔吗?”
夏荃儿没有回答,双臂轻轻环绕着心上人,甜甜一笑。
太子那边已经快要完事了,他以为自己假戏真做,真的和太子妃行房了,正要颤抖时,太子感觉下身凉气大冒,睁眼一看,身下的女人不知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具干尸,耳边传来鬼蜮魂哭的恐怖声音,太子亡魂大冒,正要喷发的小兄弟一软,萎了。
夏荃儿不知道太子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只听太子白眼一翻,痴傻呆愣的念叨着:“太子妃竟然是鬼!你居然是一具是干尸!滚开!快滚开!”连滚带爬要下床,一个不留神掉下去,直接摔晕了。
夏荃儿不知道太子在那边发什么神经,平白无故骂自己是干尸、是鬼,她厌恶的收回目光,只听那心上人温柔的对自己说:“太子以后会畏女人如蛇蝎,更会把你当做恶魔,你放心,以后他都不会来烦你了。”
夏荃儿痴迷的看着眼前的人,根本顾不上听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点头,眼睛再也离不开他。
那人起身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你要是后悔,就把这当成一个梦吧。”说完人就不见了,夏荃儿怅然若失,仿佛真的经历了一个真实而虚幻的美梦。
床上的宫女呆呆的穿上衣服下了床,呆呆的把太子扶上床,与那太监站在一起,太监手中的木梆子平白无故的“当”一声响,两人清醒过来。
太监和宫女往床上看去,太子已经睡着了,床上落红点点,太子妃眼神没有焦距,似乎是看向门外,又似乎那都没看。
太监诵道:“既寿永昌,万世承平!”这是行房圆满成功的信号。
宫女轻声道:“太子妃殿下,需要沐浴吗?”
夏荃儿怔怔的“恩”了一声。刚才发生的事情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她似乎很确定,又似乎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