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定,几人谁也没有说话,都在抓紧时间疗伤,刚才一番突围,大家都添了不少新伤,往后的形势会越来越严峻,城卫军和锦衣卫在京城中的数量,加起来怕是有好几万,如果体力跟不上、修为一再下降,恐怕凶多吉少。
左冷禅向那文士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城卫军?”因为这文士是内阁派来与自己联络、传递消息的,是京城地头蛇,对官场上的事情比较熟悉,所以左冷禅只能问他。
文士答道:“锦衣卫平时没有指挥城卫军的权利,但城中如果有反贼叛乱的话,锦衣卫就有权要求城卫军协同捉拿叛贼。”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锦衣卫自己反而不来?”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或许锦衣卫人手有限吧。”
左冷禅不置可否,心中根本不认可文士的说法,锦衣卫损失很小,不可能人手不足。
玉矶子又跳出来骂道:“左盟主你快想个办法啊!被别人追的像丧家之犬一般,我这老脸往哪放!”
其他几位太保连忙劝阻:“玉矶子真人小声些!”
左冷禅黑着脸十分无语:我们正在逃命啊!你这么大喊大叫,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泰山派怎么净出这种蠢货?怪不得泰山派一代不如一代,一再式微,如果长此以往,怕是离灭派不远了。
刚劝住玉矶子,左冷禅就听到远处有大量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虽然十分小心,尽量放轻了,但还是被左冷禅听出来了,自从刚才被围之后,大家早就成了惊弓之鸟,时刻注意着外边动静。
左冷禅以为自己会安全一阵子,没想到敌人来的这么快!
“走!”左冷禅边走边吩咐,如何散开、如何分开突围,在哪里集合,趁着敌人还没完成合围,众人跳上房顶,放眼一看城卫军已经分四路,从仅有的四条道路上杀过来,这次城卫军带了更多的弓箭,杜绝武林高手借轻功从房顶遁走的可能。
左冷禅当机立断,放弃分开突围的方案,集合力量朝人数最少的一条路杀去,一阵人仰马翻,这条路上的大半城卫军遭了秧,又是近百具尸体躺下来,蒙面人失去踪影。
就这样,左冷禅带着众人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不久之后都被城卫军围了上来赶得到处跑,玉矶子早已暴跳如雷,左冷禅却越来越沉静……早先准备的几个秘密据点也快用完了。
现在他明白了,锦衣卫大军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是为了养精蓄锐、让城卫军一点一点的蚕食自己的生存空间,把自己逼到逃无可逃的角落里;同时一点一点的消耗自己的内力和战斗力,在自己筋疲力尽的时候锦衣卫才全力出手、一网打尽!
左冷禅脑中浮现出呼延恒的身影,心中赞叹道:此人真是个人才!这一连几场战斗杀了数百人,重伤残废的城卫军士兵更是不计其数,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能面不改色的让这么多人当炮灰送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呼延恒绝对是个人物!左冷禅自忖,连他自己也要狠狠心,才能做出这么狠辣决绝的事。
连番大战,不说别人,光是左冷禅自己的内力和体力都被消耗掉一大半了,这样下去怕是要糟!
锦衣卫才是这里最大的地头蛇,恐怕早已经把京城的每一个势力、每一条街道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了然于胸,自己一方的行踪瞒不过锦衣卫,所以城卫军才会每次都来的这么快,几乎就是他们前脚到,追兵后脚就跟来。
天快亮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和空间都不多了,左冷禅决定换个思维、换个策略,他对文士说道:“情况你也看到了,恐怕我们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文士大惊,本来他不必陪着这些人去死,但他已经无法独自逃生了,只要他单独离开,一定会被抓住的,这一路上他也杀了不少城卫军,现在满身是血,不是叛贼也成了叛贼,谁会相信他的辩白?
现在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文士知道被抓住的下场,就算锦衣卫不杀他,他也会被内阁灭口的。一咬牙,文士道:“跟我走!”
左冷禅这时才把心落在了肚子里,文士去的一定是内阁的地方,只要去了内阁的地盘就安全了,因为那地方不是嵩山派的据点,绝对不在锦衣卫的监控之下。再说了,满朝上下没人敢得罪内阁。
这几位蒙面人刚消失,锦衣卫的行动组就动了起来,一边远远的跟着,一边把消息传了回去。
不多时,呼延恒就出现在一座大宅的远处,此地除了他和两位行动组成员,再没有其他锦衣卫和城卫军。
一人汇报道:“组长,他们全进了张阁老的大宅。”
呼延恒看着大宅轻笑道:“你们早点去张阁老家不就完了么?害得我们跟了一夜,老子这一身的伤,还要陪你们瞎跑,早这样不就完了吗!分三班倒给我看住了,只要他们敢出来就给我往死里追!只要逃回张阁老家就放过他们。同时让兄弟们疯狂的搜查京城,让他们以为咱们跟丢了;同时把他们可能藏身的其他路线全都堵死,给他们一种错觉:只有藏在张阁老家,才是最安全的。”
说完呼延恒转身就走,嘴里还骂着:“真他娘的操蛋!早点乖乖的滚进去不就完了嘛,浪费老子时间……”
两个行动组精英一缩脖子,头儿最近权力日渐增长,越来越杀伐决断、杀气也越来越重,所以大家也越来越敬畏这位组长。
更多的是敬佩。只说今晚,锦衣卫掌握着京城的所有风吹草动,掌握着日月神教、天鹰派和江湖中其他门派的消息来源,甚至还有青楼、赌档、店铺的眼线,几乎每一条街道都有好几个人在黑漆漆的自家屋里,整夜的透过窗户盯着空荡荡的街道,他们有店铺伙计、屠夫、小二、青楼女子……
这么庞大的眼线群体全部掌握在锦衣卫手中,细想起来真是可怕,所以嵩山派不管路过那条街道、躲在那个院子,都瞒不过锦衣卫的耳目。
他们最敬畏的,是组长的杀伐决断,不声不响的就算计了嵩山派和城卫军,让城卫军损失惨重,有很多城卫军都是他们的熟人,往日里少不了有来往、也有摩擦,但这几百上千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京城里的人都很敏感,况且是行动组的精英,这个事没那么简单,城卫军与锦衣卫一向不和,这事在今后对城卫军的影响肯定不小,光是数千城卫军连十几个人都抓不住,而且是在锦衣卫多次提供可靠情报的情况下,仍然让叛贼跑掉了,还损失了大量的人手,这个脸就丢大了。
城卫军是军队系统的精英,拱卫着京城,代表着军队的最高荣誉,连他们的实力都这么差,可想而知其他军队差成了什么样子,这件事情一定会在武官和军队系统中掀起很大的波澜;皇帝会失望震怒、文官会趁机大做文章,朝廷会震动。
但是,这正好可以对比、凸显出锦衣卫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可靠。锦衣卫这次给城卫军挖的这个坑,不可谓不大。
年长一些的行动组成员说道:“魁首一向睚眦必报,对惹过咱们的人从来没手软过,城卫军的头头高鹏程将军被逮了,今夜城卫军又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哼!这就是他城卫军的报应!城卫军是内阁的人,今天这事就是要狠狠的打内阁的脸!”
年轻一些的行动组成员说道:“确实!魁首教导过我们: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过魁首对自己人那真是没话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武功能达到一流境界!我家五代习武,就出过我这么一个一流!要不是最近大战连连,有这么多的实战机会,怕是不可能进步这么快,我的‘心意混元功’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练到了第三层、‘迅雷伏魔剑’也连日突破,其他几项神功也都有飞跃啊!对了,不光是武功,光是这短时间的赏赐、补贴就有上千两银子了吧!”
“看你那点出息!在魁首麾下做事,你还能看得上那点银子?这么多项武功绝艺,我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往日要是能学会一招半式,就是连做梦都会笑醒!现在呢?魁首直接把武学宝藏直接放在我们面前,那才是一座真正的金山啊!只要忠心耿耿,有功劳就有资格登上‘红楼’,挑选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功!这才是我辈该有的追求!至于银子?早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我家才十来口人,光这段时间领的赏钱都够花小半辈子了。”
“是啊!这段时间追捕盗圣,不光武功突飞猛进、我们组追捕围杀的配合也是日趋完美。借着这个契机,我们锦衣卫不声不响的就把眼线、哨岗给布满了整个京城,否则今天盯死这帮叛贼也不会这么容易了。说起来还真该感谢盗圣,不光给我们送了功劳、磨练了我们的武功,还提高了锦衣卫的地位,竟然还给我们送来了白花花的银子!”
“什么叫盗圣给我们送的银子?!那是我们锦衣卫辛辛苦苦收缴的无主脏银!不过你可要注意了,收缴上来的脏物、脏银可不敢私自截留,要全数上交,上级自会赏下银子。要是你敢贪污一文钱,别说我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要是贪污,现在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这两天好几个贪污的兄弟都被组长给揪出来了,组长和魁首的手段我还能不知道吗?再者说了,人在做、天在看!魁首对我们如何?真如再生父母一般!要是还不知回报,却在暗地里做那些勾当,那简直如禽兽无异!行动组的兄弟们,家里都是好几代的老锦衣卫了,做出这等丢脸的事,全家的脸往哪里放?不光家里这关过不去,连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这次魁首没有问重罪,只是把那几个混蛋革除了军籍,这是魁首仁慈、念旧情,但这也太便宜他们了,要我说啊,应该直接乱棍打死。”
“魁首的决定一定是有道理的,就是现在觉得好像不合常理的事情,今后一定会让你恍然大悟的,我跟着魁首这么多年,太有经验了。”
“不过许三哥,咱们小队只有您上过‘红楼’,快说说!楼子里都有什么了不得的秘籍?”
“小子,你少套话!楼里的情况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要废除武功、革除军籍,然后发配到琼州,这条纪律你又不是不知道!想知道啊?有本事积累军功,自己去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