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狮子狗动作一顿。
孟东风趁着这空挡儿,一手钳制住狗头,那狗养了这么多天,高了不少,胖了不少,又自信心膨胀,威力大增,不过终究比不得孟东风的手劲儿。
狮子狗不忿,犹在挣扎。先前孟东风顾忌着它是两个小侄子的狗,没好下手才叫它将自己弄地那样狼狈,如今都捉在手里了,怎么可能还会放了它。
孟东风一手将狗提起来,转过身就发现温家最没有表情的二舅子正皱着眉看着他们。
“二哥。”
孟东风叫了他一声,温玉简温言点点头。
远哥儿和晨哥儿互相看看,也都一副心虚的样子,叫了人以后,就低下头怏怏地不说话。
唯一看不清现状地就只有孟东风手上的狮子狗了,怒火冲天,显然是被愤怒眯了双眼。
“汪汪汪!”
孟东风:“闭嘴!”
“汪汪汪汪!”
温玉简淡漠地看了它一眼,眼底没有多少情绪,却能看出不悦。和平日沉着冷静的二公子完全不一样,瞧着叫人害怕。大理寺办案的,哪里会如温玉珩一般温和。
狮子狗被看的尾巴一紧,比起孟东风,它觉得眼前这个才可怕。低吼了一声,到底没敢再动。
孟东风见此脸一红,觉得忒没面子,不自觉又低了别人一筹。看着手上的狮子狗,越看越糟心,欺软怕硬的狗东西,哼,太没出息了!
温玉简吩咐旁边的人道:“将那狗带下去关着,这两日别给它东西吃了。”
下人从孟东风手上将狗拎起来,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大将军,此时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垂头丧气地夹着尾巴,就这样被带走了。
孟东风眼角一抽,他没想到,对付那只蠢狗会这么容易。
待处理完狗,温玉简又问起两个小孩儿。他和陈氏秦氏不同,虽喜欢孩子,却从不溺爱。严肃道:“你们俩说说,今儿是怎么回事?”
晨哥儿站出来说道:“我和远哥儿原本想问姑父几句话,没想到大将军突然就发火了,追着姑父不放,我们让它停下它也不理人。”
他们也觉得委屈呢!
温玉简一阵头疼,不用说他也知道,那问话是谁的主意了。这都像什么话,没准还叫孟东风心里不开心,以为是他们温府人故意的。他走到晨哥儿面前,看他也是不高兴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问道:“你们两个,可知道错了。”
“知道了。”俩小孩很是诚恳,他们不该放大将军出来咬人,虽然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知道错就好,先回去,将温家祖训默写二十遍。”
“是。”
孟东风见他们这就回去了,看样子是真要去抄书的,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真是听话,再感叹一句,温家子弟太不易做了。
这要是以前他犯了错,顶多一顿骂,骂完一了百了,何必抄什么祖训,他家可没什么祖训。
自家孩子犯了错,温玉简歉意道:“小孩不懂事,胡闹了,妹婿不要见怪。”
“不妨事的,二哥到这边来是有什么事么?”
温玉简笑着说:“父亲见你们去了多时,就让我过来看看。既然如今已经没事了,不如一道回去吧。”
温玉简带着孟东风回去的时候,刚好听到温玉珩在同温父说朝中之事,他原以为自己来了他们会有所避讳,岂料他们只是看了自己一眼,让他随意,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孟东风有些受宠若惊,他们就这样信任他,他也算是皇室中人呢。心中感动非常。
实则在温父看来,他见这女婿也不是无能之辈,况且他是长歌的夫君,仅仅是这一点,温父也愿意提点一二。
温玉珩道:“昨日下朝后,太子再次去安家拜访,于府中前前后后待了约两个时辰,都说安大人同太子殿下相谈甚欢。”
温父笑了一声,摇摇头:“就算相谈不欢,太子也不会表现出来。太子要借着安家的势,安家也想赌上一赌。”
自然,安家也不会对外做的太过。苏承那个老狐狸,恐怕心里还怨着太子和贤贵妃,不过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安家想站队,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来站队。
温玉珩缓缓道:“安家到了如今这地位,有没有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有了也只是锦上添花,且还不说,有时候权势太高并不是什么好事,过满则亏。”
可是人家安家并不是这么想。
“不管怎么说,如今太子和安家已经连在一起了,原本太子和四阿哥各自为营,太子一派多为京中勋爵,四阿哥一派则是寒门仕子,如今太子有了安家,相比之下,四皇子反倒处于弱势了。”
坐在一侧的温玉简接道:“端看四阿哥懂不懂知人善任了,倘若吏部的权利都在他手中,却还是毫无优势,也只能怪他自己。”
温父道:“世事无常,他们皇家兄弟俩以后究竟这么样,还要看自己的造化。”
孟东风怪异地看了岳父一眼。
温父顺势看过去,对孟东风问道:“你可有什么疑惑,但说无妨。”
孟东风尴尬地笑了笑:“小婿原本以为,岳父大人一家是真真切切的保皇派。”
太子全是正统,孟东风还以为温家会对太子有所偏帮,没想到他们他们说起太子也这样不客气。
温父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不过,兴许不少人也是这样想的。他只说了句:“他们不还是没有为帝为皇么。”
孟东风却听明白了,岳父此言委婉,实际上是既看不上太子,也看不上四阿哥。不过要是换他他也看不上这两人。
孟东风在宫里待的时间不短,对这两人实际上是什么德行一清二楚。太子是个空有大志的,四阿哥是个阴险毒辣的,没一个好东西。
温家能这样想这样做,也是好事,再好不过了。
他笑着回道:“岳父说的是,小婿想岔了。”
“我知你平日里行事多随性,结交之人甚广,不过皇家的事,还是须谨慎处理,切莫大意。我温家不沾染这件事,一是皇上不允许,二是温家子弟不需要如此功劳,不过你若是缺了商议之人,温家也能帮上一帮。”
温父目光淡然,孟东风却听着不对劲。他想说不是,可是在温父面前却开不了口。
少顷,孟东风苦笑一声,“岳父说的,小婿谨记在心。”
温父又说了几句,孟东风都一一应下了,不过之后一直都没有说话了,想着自己的事,对他们说的没怎么在意,只隐约听到镇北王在西北扩充军备。
镇北王?孟东风好像见过几次,不过没什么印象,这样一想,就抛开了。
温父同三个儿子说完话,就突然记起了上回送给孟东风的几本书。他心思一动,当下就考问起了孟东风。
孟东风正在想事情,被问到的一时一脸无辜,遭了,刚才想的太多,竟然把之前记得那些东西又忘了!
白看了这么久。
看他这样子,温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做事须持之以恒才行,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如今看来是无所谓的事,日后用上了才知道其中要害。”
孟东风擦擦头上的汗,心中发誓,今日回去一定要好好用功。
温父不在执着于这件事,几人在书房说了这么长时间,外面已经有丫鬟过来催着他们去用午膳了。
孟东风战战兢兢地进来,生无可恋地出去。就算去外面见到了媳妇,也无法弥补他心中的创伤。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媳妇好像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孟东风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她见了母亲,高兴过了。可怜见的,以后得让她多来娘家几次。
陈氏一看到孟东风,就上前一阵寒暄,陈氏不同于温父,没有那么多思量。尽管之前看他不怎么样,如今真成了自己的女婿,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了。更何况她刚从女儿那里得知,孟东风待女儿极好。
孟东风惶恐,头一次在岳丈家体会到了什么是娇客。
温家人多,午膳时分了两桌,中间用一扇屏风隔开。
赵氏见婆母恨不得跑去那桌给孟东风添菜,不由小声对温长歌道:“小妹,你瞧母亲对妹婿多好,前几日还没有这么热情呢,如今竟是自己也吃不安稳了。”
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温长歌也看了一眼,见母亲果真像长嫂说的那样,不由失笑。
等到了晚上,孟东风回去的时候还在感叹,岳母和岳丈到底是不一样的。
温长歌凉凉地暼了他一眼: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新婚几日过得快,孟东风只有五日的假,这便过去了。就是再不愿,还是得骑着马去京卫里面报道了。
温长歌在府里过得的不错,贤贵妃暂且不敢有什么动作,她以为能安静一段时间,没想到半个月还没过去,府里就出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