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年宴持续了三天才算完,皇帝为此有些费神,加上天气严寒,他的咳疾越发严重,推迟了早朝,躺在龙榻上痛苦不堪,即便是喝了御医熬好的药汤,也根本不见起色。
刘玄陪在一旁细心的照料着,不少大臣在外求见,都被他一一回绝。
“御医送来的药汤,为何一点作用也没有?朕每天这么咳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去见了阎王!”
皇帝死死的抓着被褥,气愤难耐,脸上憋得通红。
闻言,刘玄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龙榻前双膝跪地。
“这种话您可千万别再说了,岂有诅咒自己的道理?”
“御医若是无用,就拖出去斩了,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
刘玄点了点头,起身走出皇帝的寝宫,步伐匆匆的往某个地方走去。
皇宫内的御医,多半都是佑安王的人,皇帝不知道,刘玄可清楚的很,这些御医巴不得皇帝快些死,也好提前完成任务。
既然皇帝开口了,他也不能糊弄下去,还真替换了一批宫里的御医,这新来的御医可都是佑安王从民间结识的江湖大夫,用药一个比一个厉害。
当天夜里,刘玄端着一碗颜色极深的药汤,来到皇帝的龙榻前。
皇帝看了眼这药汤,有些警觉的吸了一口味道,只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草药的味道,便安心了下来。
刘玄将这药汤一勺勺喂给了皇帝,手不抖心不跳,谁也想不到,他在进来的路上,往药汤里吐了一口唾沫。
亲眼看着皇帝将药汤喝完,刘玄起身端着空碗走了出去,轻轻关上寝宫的门,他忽的转身冲着无人的夜空笑了起来。
月色之下,只看见刘玄像是发了疯似的,独自站在门外颤抖着双肩。
“你个狗皇帝,趁早去死吧!”
刘玄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步步走下台阶,一只手端着空碗,慢悠悠的离开了。
这药汤的效果十分显著,第二天皇帝就能起身下地了,得知百官都在议论他的病情,他当即下了一道圣令,即刻奔赴早朝。
晌午十分,百官才算是全部聚齐,他们看着龙椅上的皇帝,面色红润,以往黯淡的双眸也变得清澈起来,都不由得有些困惑。
厉苏坐在一侧,手中死死的握着毛笔,看着皇帝得意的面容,微微摇了摇头。
“朕知道,这段时日众位爱卿关心着朕的龙体,好在宫里请了一批新的御医,朕如今的咳疾已经好了许多,还请众位爱卿不要担心。”皇帝看着众臣,哈哈大笑了两声,声音浑厚有力。
霍莒低下头来,拱起手说道:“皇上的龙体能够好转,当真是天下人的福气。”
皇帝冷哼了一声,并未看他:“邓安,上前来。”
邓安听到皇帝的召唤,立刻从众臣之中走了出来,来到皇帝的面前站定。
这个人,霍莒可是恨透了,想当年他险些战败,请求相隔不远的邓安派兵支援,邓安却以兵力不足婉拒了,若不是部下拼死将他从刀下拖了出来,只怕在那一场仗上就死无全尸了。
要知道,邓安当时的兵力可有足足十万精兵。
“近日军营可还太平?”皇帝看向邓安,眼神变得有些期许起来。
“启禀皇上,敌国屡次派遣野军进犯我方军营,靑苨作为镖旗大将军,镇守军营外的防线,已俘获上千野军,收缴马匹万匹,刺刀和长弓上万件。”
邓安低下头拱起双手,声音洪亮,语气自信。
“果然,朕没有看错人,靑苨英勇有谋,不愧为朕的将军。”皇帝可真是高兴极了,也不枉他将靑苨从大牢里放出来。
众臣听到这话,纷纷议论起来,皇帝不顾众人的反对,暗暗将靑苨送往了邓安的军营,此事已经闹过一次了,如今靑苨还在邓安的手下混的风生水起,试问谁人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听着身后传来的议论声,邓安轻轻笑了笑,没有任何反应。
“众位爱卿,邓将军带来如此好的消息,为何你们还要怨声载道?难不成你们一心盼着这天下大乱,若有一天敌军进犯京城,才能如你们的愿?”
皇帝一只手撑在龙椅上,目光犀利的看着面前的几位将军,言语更是讽刺极了。
霍莒听到这话,皱起了眉:“皇上此话差异,我们驰骋战场几十年,为的是保住您的皇位,为的是让天下人过得太平,怎会期盼着天下大乱呢?”
“保住朕的皇位?你们怕不是巴不得朕一病不起,这皇……咳咳!”
皇帝正要龙颜大怒,忽的胸口传来一阵疼痛,他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抓着胸口的位置,猛烈的咳嗽起来。
众臣的议论声再起响了起来,霍莒却是不说话了,他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走到邓安的身后,小声的念叨了一句。
只见邓安随即脸色骤变,猛地回过头来,双眼死死的瞪着霍莒。
因为霍莒刚才说的是:“一旦皇帝犯病死了,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就在这时,皇帝一边咳着,一边站起身来,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手掌心渗出了大片的血迹。
这一幕,就连皇帝自己也吓到了,颤颤巍巍的松开手,这血迹从嘴角一直蔓延到了下巴。
“咳咳!”
又是两声咳嗽传来,这一回没有手掌遮挡,众人亲眼看着一股鲜血从皇帝的口腔喷射出来,顿时引起众人惊慌。
“皇上,您可要保住龙体啊!”邓安忽的双膝跪地,大声的喊道。
刘玄匆匆跑上前来,搀扶着皇帝的胳膊,将他护送下了早朝。
厉苏随即收起桌上的圣案,转身离开了朝廷。
“皇帝已经不行了,这皇位也是时候让出来了,诸位的意下如何?”霍莒背着双手,转身看向身后的众位大臣,笑着问道。
“霍将军言之有理,天下不可一日无君,皇帝久病缠身,让他一直这么操劳下去,只会加重病情。”
“是啊,皇帝的龙体要紧,这些事情还需趁早计划着。”
邓安听着他们的言论,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走上前一把抓住霍莒的官服,正要动手,却被一人死死拧住了脖子。
顿时,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看向邓安身后的那个人,表情带着考究的意味。
“本王听闻父皇咳疾犯了,匆匆赶来了前朝,没见到父皇,却见到了一位以下犯上的将军?”
佑安王松开邓安的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却冷冽的吓人。
邓安也顺势松开了霍莒的官服,回过身来,拱起双手对佑安王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