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是让云梦凡把刑部,兵部,工部的相关事宜,都与吴老将军交代一下,可依着这两人间的恩怨,莫说云梦凡愿不愿意交代,这吴老将军首先不愿意听她交代。
这不,早早地找三部尚书去了,直接省去云梦凡这里。
而这也正是云梦凡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在,云梦凡交出了三部大权,连兵权也未曾留下。
于是,早朝中,向来话少但精的云相似变了个人似得,但凡有人出言不逊,或者攻击她派系的大臣,那么就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皇帝自然不会说她什么。赵鑫念着她已交出大权,也懒得理她。
如此这般,可就苦了那些个想要讨好赵鑫的大臣们,这两日的朝会上,可是吃了不少亏。
这一日,朝会结束,云梦凡健步如飞,走下云阶,许平祥和赵鑫称着慢慢地往下走。
许平祥瞪着云梦凡的身影,
“左相,云相这两日是怎么了?这般宣扬嚣张,可真不似平日的模样。”
赵鑫望着云梦凡,笑了笑,抚了抚胡须,
“她呀,是想立威,如今她交出了掌管三部的大权,甚至连兵权也上交了,心里堵的慌,又念及自己将要离开临江。
自然就要立一把威风,好让那些个大臣看看,她云梦凡不是好欺负的,也为了让她那一派系的臣子好过些罢了!”
“原来这样啊!左相果然看得通透。可是,她人都要走了,做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赵鑫冷笑一声,“怎么会没意义呢?我们的云相怎么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呢?她这两天这样一闹,让大臣们更加清楚了,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你说,那些个墙头草,可还敢偏的太厉害?啊?”
赵鑫说着,身子靠近了些许平祥,许平祥吞了口口水,赵鑫又马上离开,抖了抖衣衫,
“云梦凡呀!现在,你大权旁落,本相看你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云梦凡回府后,用过午饭,便回房歇了,谈菊觉得太奇怪了,往常,她家大人可曾这般爱惜过自己?
于是,谈菊因为云梦凡睡了个午觉,而乐呵了一天。
可她不曾留意,叶清绾今天中午,也不见了踪影。
云梦凡房内,云梦凡躺在床上,半敞着衣衫,露出精致的锁骨,也露出狰狞的伤疤,面色苍白,而叶清绾,正为云梦凡施针,额间不停地冒出细汗。
“不行,梦凡,你的剑伤这次复发,来势汹汹,本来可以没什么大问题。
但那日,你留宿宫中,断了一天的针灸。这两日愈发严重了,不然,叫穆森过来吧!他会的法子搭配我的针灸,应该会更好些!”
云梦凡奋力挺起身子,
“不行,穆森刚刚接手五万大军,再过两日,便要去边疆了,这个节骨眼,我绝不允许出任何差池。
我的伤,一定要保密,清绾,你放心医,打明儿起,我就不会去朝会了,我们有充足的时间。”
叶清绾扶云梦凡躺下,“好好好,我医,我医,我只希望你好好爱惜自己,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我们这些在乎你的人!”
叶清绾黑白分明的大眼注视着云梦凡,云梦凡艰难地点点头,是啊,她要爱惜自己!
申时,云梦凡好多了,但脸色依然很苍白,想起申时三刻的约定,于是,悄悄潜入谈菊房间,找来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拿去让叶清绾帮她粉饰一番。
谈菊原来是为她准备过的,可她觉得占地,干脆让谈菊拿走,反正她也用不着。
而叶清绾,江湖流离这些年,早就习惯了素面朝天,更何况作为一名医生,这些东西,很有可能对患者不利,所以,更是没有了。
现在,她受伤要瞒住所有的人,自然不能让他们觉出半点端倪,唤谈菊来,那个小丫头肯定又会追根究底,云梦凡的伤既要保密,所以就只能找叶清绾了。
可叶清绾也是许久不曾动过这些东西了,不过所幸,残存的记忆里还有这些的一点映像。
于是,一番捯饬后,云梦凡终于可以见人了。
换上一身轻便的蓝色纱衣,画着淡妆,解了束发,又随意绾了个髻,这样下来,终于像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了。
申时三刻,梁晨勃,庞勇,杨帆,窦建德如约而来。
相府里的仆人们上了茶后,云梦凡才接受了自己要以这样一番模样去见他们的事实。
于是,云梦凡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抬,目光凌厉,希冀着凭着这样,这些人可忽视自己的衣着打扮。
可惜,也许是他们从不曾见过云梦凡这般打扮吧!一个个惊得连问礼都忘了,云梦凡见了,不由在心里微微一叹。
好在梁晨勃先醒了过来,第一反应是低头行礼,一声,“拜见云相”出口,惊得众人回神。
一个个低着头问礼后,也不抬头。
云梦凡也没说什么。
“云相,这次,是不是左相的主意?”
窦建德在兵部任职,因为职位特殊,所以无需上朝,这两日吴老将军过来兵部要他交代一些事务,他才知道,云梦凡以交出了兵部,刑部,工部大权,甚至连兵权也交出了。
“此次,不关左相的事,这件事是我同意的。”云梦凡解释道。
“云相,你…”窦建德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云梦凡打断了。
“我这次离开临江,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此次,叫你们前来,不是为了商讨已经发生了的而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云梦凡声音高了些。
窦建德道歉说道,“云相,我错了,你继续吧!”
云梦凡点点头,“好,那我接下来说得,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
众人点点头。
“这两****在朝会上咄咄逼人,就是为了让别人看清楚,我云梦凡虽没了大权,但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仍然很高。
这样,我走以后,他们动起手来,才能顾忌一点。
但各位想必都明白,我走以后,你们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打压,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忍耐,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城东的一所庙里有我寄养的信鸽,你们一人领一只,有急事可以传给我。”
云梦凡拿出一块令牌,递给梁晨勃,“这是皇上给我的令牌,今日,我交给你,如果有要事,我鞭长莫及,不能顾到,你可携带这面令牌,进宫面圣,皇上自会为你们做主。
还有,我虽与吴老将军不和,可他到底也是国之重臣,三朝元老,我相信他不会故意为难你们,你们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要比我在时更加勤奋。
左相虽然一心为国,但他对我意见颇多,又急于架空我,所以,你们要更加小心,尤其是庞将军,你手握十万大军,万万不可被他寻着什么错处!”
云梦凡盯着庞勇,庞勇立马答道,“云相放心,我自然会小心谨慎,不让他寻得错处。”
云梦凡点点头。“嗯,以后切不能冲动。还有一人,礼部尚书许平祥,此人太过圆滑,我离开临江,他定然倒向左相一边,你们要与此人保持距离!”
“是,”众人抱拳,“我等必当牢记在心。请云相安心。”
“好,万望众位小心谨慎,保全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大局,还望各位忍得一时!”
云梦凡也抱拳。
交代过后,四人告辞,云梦凡也没做什么挽留。
回来后,赶忙打来一盆清水,又想起叶清绾的嘱咐,于是乖乖地掺了些热水,准备洗去面上的胭脂水粉。
手掬着一捧捧清水泼在脸上,很舒服,很享受,水打湿了额前的两股碎发,云梦凡也不理,直起身子,任水珠自她脸庞上滑落。
“小凡,”一声熟悉的呼唤,云梦凡转过身子。太阳的光线透过水珠,显得水珠发光刺目,映入柳希恩眼帘的,是一位干净的如同雨后芙蕖的女子,那水珠发亮,却远不及云梦凡夺目。
柳希恩也不禁呆了呆,他到底有多久不曾见过这样的云梦凡了?
柳希恩走向前,伸手将云梦凡额前的碎发拢在耳后,
“多大的人了,洗个脸,竟弄的这样狼狈!”
无限嫌弃的语言,无限宠溺的语气。
云梦凡晃了晃神,才问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柳希恩淡淡的笑了笑,“想着有两日没见你了,便过来了。”
很简单的言语,却震撼着云梦凡的心神。
想,就来了?她是不是可以这样以为?
“嗯,那大师兄会用过晚饭再回吧?”
云梦凡问道,显然,她是希望他可以留下的。
“嗯,用过晚饭再回。”
“好,我马上命人去备饭,大师兄不如去书房吧!”
云梦凡说着,走向院外,唤着谈菊,让她通知厨房备饭,
柳希恩看着这个说风就是雨的云梦凡,不由摇头笑笑。
“大师兄,我们去书房吧!这两年,我收集到不少的孤本,你一定感兴趣的!”
云梦凡说着,便拉着柳希恩走向书房,此刻,什么临江右相,什么气度形象,都被扔到脑后,这样的云梦凡,这样傻乎乎,咋咋呼呼的云梦凡,只活在柳希恩眼前。
云梦凡在书架上翻着自己收来的孤本,柳希恩温柔的看着云梦凡,来到书桌前,看到云梦凡写得字,嗯,这些年确实长进不少。
又瞥见压在书下的宣纸,不由感到好奇,抽了出来,打开,于是,那张容颜便出现在柳希恩眼前,柳希恩眼神瞬间不再温柔,取而代之的竟是嫉恨,那画像一边,附着一句诗,“醉生醉梦醉卧塌,梦里梦外不见他!”。
“大师兄,”
听得云梦凡呼唤,柳希恩赶忙不动声色的将画像放下,收拾好心情,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