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日,众人用了差不多一月的时间,终于来到随国都城。
随国与临江同是中原的国家,风俗礼仪,穿衣打扮都大同小异。二国最大的不同就是随国小而临江大。
望着眼前的城门,慕潇露出灿烂的笑容,终于到了!
然后下马,拿出路引,守城的小将警惕地接过路引,细细核对,
“临江人?”
“是”慕潇答道。
守城小将接着问,“来我国干什么?”
“我家少爷姑娘来探亲?”
“探亲?”守城小将继续问,没有要让他们过去的意思。
城门旁边候着的一个穿蓝布的大约二十出头的仆从听见慕潇说是探亲,走过来,试探地问,“可是孟家少爷姑娘?”
慕潇早就知道周彷派了人来,于是正色回答,
“正是?”
“探得可是礼部尚书周大人家?”
男仆接着问,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小哥可是周家人?”慕潇故作吃惊。
男仆面露喜色,“是了,是了,”又转过身来,对着守城小将,“军爷,这是我家大人的外孙与外孙女,还望军爷照顾一二!”男仆说着,顺手将一个碎银子递到守城小将手里。
守城小将掂掂分量,本该也查看马车中人,但这可是周大人家的表少爷,表姑娘,也便罢了。走到一边,示意众人过去,男仆赶紧躬身表达谢意。
慕潇见了,对着男仆,不着痕迹地扯扯嘴角,是个聪明人。
前日,叶清绾就离去了,昨日将从云,依慕,随柳,还有宇文毅的坐骑都绑在城外宇文毅的马场里,这四匹马太通灵性,若带着恐生出什么事端。又留了几个侍从。
现在,宇文毅坐进云梦凡的马车,柳希恩坐进彭初音的马车,只跟着两个车夫,曲浮,慕潇,无锡还有彭初音带的叫廉江的。
婢女也就只有谈菊与眉儿了,当然,影在暗处的暗卫与云卫不算其中。
进了城后,男仆在前面引着路,众人跟着,大约走了三刻钟,马车停下了。
曲浮走到云梦凡马车外,“姑娘,姑爷,周府到了!”
无锡走到彭初音马车外也同样禀报着。
彭初音的马车在前,云梦凡的马车在后。
谈菊与眉儿先下来,而后,柳希恩与宇文毅也走下来。
二人亲自扶云梦凡,彭初音下马车。
周府的人都在府外等着,望见从马车上下来的两男两女,都禁不住赞叹,那些个下人们,已经在窃窃私语。
“哪个是表少爷呀!”
“他们生得怎么那么好看!”
“……”
一位妇人瞪过去,那些个叽叽喳喳的小丫鬟全都不敢再说话。
周彷先走下台阶,老泪纵横,男仆走过来,扶住周彷,因在路上慕潇已为其说过,此刻男仆对着周彷说,
“老太爷,前面的是姑娘的儿子与儿媳,唤做孟柳,殷楚楚。后面的,是姑娘的女儿与女婿,唤做孟云,易文!”
“嗯,嗯”周彷不住得点头,“好,好啊!周林啊,辛苦你了,柳儿,云儿快过来,让外公好好看看!”
周彷伸出如枯木般枯槁的手,柳希恩与云梦凡见状,伸出手来,“外祖父”
“嗳!”周彷一手牵一个,频频点头。
云梦凡若不是早知周彷是宇文毅的人,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恐怕也会以为,眼前的老人是有多想念他的外孙。
周元一此时也是热泪盈眶,蹒跚两步,“柳儿,云儿,我是你们的舅父呀!”
周元一和画像上没什么区别,国字脸,一脸正气,此时看去亦是对骨肉至亲重新相逢的喜悦。
“舅父,”
二人缓缓叫道,周元一的脸上裂开一道裂缝,似痛苦,又似开心,“嗳,好,好,好啊!”
连道三声好,此时刚才瞪丫鬟的妇人走过来,脸上也挂了两滴泪,
“爹,老爷,快让大家伙进来吧!在府外算是个什么回事!”
“对对对,我怎么糊涂了,爹,快让柳儿,云儿进来吧!他们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
周元一扶着周彷,周彷也笑着应承。
众人直接来到饭厅,此时饭桌上已备好饭菜,很丰富的一桌。
圆桌上,周彷坐在主位,拉着云梦凡,柳希恩坐在他两侧,周元一与周彷的座位相对,云梦凡旁边坐着宇文毅,柳希恩身边坐着彭初音,周元一两侧坐着两位妇人,一位就是在府前说话的,该是他的大夫人,长得一脸的精明相,徐娘半老。另一位,就要柔弱许多,瞧那眉眼,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这定是周元一的妾室了!
大夫人身侧坐着一个大约十五六的姑娘,很是俏皮灵动,姑娘身侧是一位年轻妇人,少妇身边还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与宇文毅相邻的是一位大约二十七八的男子。
二夫人身侧就很简单了,只一位二十二三的男子,男子弱不禁风,瞧起来倒很是儒雅。
周彷拉着云梦凡的手,“云儿啊!这位是谁呀?该给我们介绍介绍吧!”哄小孩子的语气,又带着调笑的意味。
云梦凡自问,除了五岁之前,姑姑曾与她这样说过话外,这么多年,也从未再听过如此语气了。
云梦凡故作害羞,小声道,“这是我夫君,唤做易文!”
周彷听了不由哈哈一笑,“我家云儿害羞了!”
其余人也不由一笑。
宇文毅起身拱手,“拜见外祖父!”
“嗳,快坐下,一家人,作甚这样见外?”
周彷故作不悦,宇文毅也顺着坐下。周彷递过两个红包,两人自是要推辞的,周彷不悦,“长者赐,不可辞!”
二人收下后,周彷又拿出两个红包,递向柳希恩,彭初音,“我家柳儿好福气,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娘子!楚楚,快叫外祖父!”
彭初音乖巧地唤了声,接过红包。
“好,我呀,给你们介绍介绍,你们也从未见过呢?”周彷说道此处,不由神色黯淡,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指向周元一,“这是你们的舅父,你们娘的哥哥,在府外你们就知道了啊!”
四人点点头,周彷手指移动,“这是你们舅舅的大夫人,你们的大舅母,这是二舅母。
这是婵婵,你们舅舅与大舅母的女儿,今年十五岁,这是麟德,你们舅舅与大舅母的大儿子,今年二十七,这是麟德的妻子,你们该唤嫂嫂,哦,这是麟德的女儿,我们家的宝贝儿,唤做依依。
这是你们舅舅与二舅母的儿子,竹赋,今年都二十三了还没成婚,成心想气他爷爷!”
周彷绘声绘色地向四人介绍着家里的人,可以看得出,他们一家的关系很好。
“爹,快让孩子们吃饭吧!以后有得是机会!”
周元一提醒道。
“对,快,快吃吧!”周彷说着,为云梦凡与柳希恩夹菜,又给宇文毅与彭初音夹菜。
吃饭时,周彷不停地看着四人,周元一也是望着四人露出欣慰地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四人都是没有享受过什么亲情的,宇文毅与彭初音生在皇家,皇家之中的亲情,淡薄得不能再淡薄。
而云梦凡与柳希恩他们虽蒙师父收养,但师父也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他们自小受到温情大都是姑姑给得。但他们成长得太快,离开得太早。
对于这么一大桌子的亲人,虽说都知道是假得,但他们却愿意选择相信,相信他们是自己的亲人……
吃过饭后,周彷与周元一带着云梦凡与柳希恩去给他们准备的院子。
周彷拉着云梦凡,“云儿啊,你就住在这儿了,那个叫易文的,你可不准欺负我孙女,不然我要你好看!”周彷似乎真如一个长辈般,护着自己的孙女。
宇文毅笑着回答,“外祖父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云儿!”宇文毅说得很慢,说话时不忘看着云梦凡,云梦凡想躲,又不能躲,只得硬着头皮受着。
柳希恩衣袖里的手明明握的发白,但脸上却不显。
又有了几步,来到另一个院子,“这个啊,就柳儿与楚楚住了!柳儿啊,不准欺负楚楚哦!”
彭初音闻言,羞得低下头,柳希恩微微一笑,“不会!”
“今天,老头子我开心得很呢!我的外孙与外孙女,一个个都这样俊俏懂事,找得夫君娘子也都如此优秀,嗳,我死了也能瞑目了!”周彷说到最后,拭了拭眼角的泪。
“爹!”周元一是个孝子,听得周彷说到死字,不由出声。
周彷闻言,又道,“好了,好了,来我们进去看看吧!”
云梦凡与柳希恩左右扶着周彷,其余人在后面跟着。一起走进这个院落,院子很干净,三间房,里面有书房,客堂,卧房,大房子旁边有一个小厨房,院子里有一棵大树,大树底下设了石桌石椅。还在旁边顺着大树干扶了个秋千。
墙角处还有一些花草,围墙不怎么高,隔墙可以看见隔壁云梦凡的院子,也是相同的格局,不过那个院子里没有大树,但有一个藤蔓植物,现下正茂密,藤蔓下设有藤椅,和一个小木桌。
看着两个院子,可知周家人确实是费了一番功夫。但却不知是谁吩咐的,若是周彷那就是周彷不敢怠慢宇文毅一行人。若是周元一,那就是对他外甥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