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过半,彭初宇命人宣云梦凡入宫。
昭仁殿内,云梦凡静立下方,彭初宇端坐在龙椅上。
云梦凡拱手,问道,
“不知皇上召我前来是有什么事?”
咳
彭初宇捂嘴轻咳一声,似乎很难开口。
鸾音殿内,眉儿刚听了小太监的禀报,赶忙进殿,
“公主,皇上宣云相进宫了,现在已至昭仁殿内了!”
彭初音放下把玩的玉簪,眼神幽幽地看向眉儿,深不见底,
“命人通知舅舅。他会知道该怎么办!”
眉儿应过 是 后,缓步走出殿外。
彭初音望着镜中绝美的容颜,自言自语,
“云梦凡,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昭仁殿,云梦凡听过彭初宇所说,有些生气,有些难以理解,
“皇上说什么?此次出去,让我带着初音公主?”
皇帝起身,走下一级台阶,来到云梦凡身前,
“梦凡,朕知道你难以理解,也很难想象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正如初音所言,这一次事关重大,我临江皇室不能不参与。”
云梦凡反驳道,
“正是因为此次事关重大,所以,我才绝不能带着彭初音,她一个娇惯长大的娇滴滴的公主,哼,她去了除了添乱,还会做什么?”
云梦凡甩甩衣袖,愤怒不言而喻。
“梦凡…”
“皇上,”
彭初宇欲言,王公公却打开殿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
彭初宇有些不耐,王公公跪地,极少看见皇帝动怒的老宫人,显然是被吓着了,于是,诚惶诚恐地禀报,
“云相与许大人求见!”
“他们来干什么?”皇帝有些疑惑,但彭初宇虽然没有为帝的才能,所幸他仁慈宽厚,足够谦逊,也听得进臣子的忠言,话说,正是因为这样,云梦凡才能以这样的性子,在朝中走这么长。
于是,彭初宇虽然不耐,但也说了 宣。
王公公退了出去,赵鑫与许平祥一前一后地进来,齐声道,
“拜见皇上!”
“免礼!”
“噢!云相也在啊!”
赵鑫阴阳怪气地说。
云梦凡心情很不好,于是冷笑一声,
“赵相不正是因为本相在,才来得吗?”
“你,”
赵鑫被云梦凡这样地直白呛了一口,但到底是纵横朝堂大半辈子的老臣了,最后也是笑了笑,并没有因此与云梦凡吵起来。
赵鑫拱手,对着彭初宇,
“皇上,臣以为,此次离间三国,兹事体大,由云相一人前往恐怕不妥!”
许平祥拱手,
“皇上,臣附议!”
彭初宇此刻以回到座上,听了赵鑫与许平祥的话,左手手背朝下,伸出,
“那两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皇上,此次临江与郢国签订盟约,是郢太子亲自前来,而这次的计划,郢太子也是要参加的。
所以,臣以为,我临江皇室也该有所代表,初音公主身为临江长公主,自然该责无旁贷!”
许平祥这样说道。
“呵,”云梦凡冷笑一声,“许大人可真会安排,长公主手无缚鸡之力,此去危险重重,”
云梦凡说着走向许平祥,盯着他,
“你这舅舅,当得可真好!”
许平祥面对云梦凡如同利剑地目光,加之有意散发出的威亚,不由冒出点点冷汗。
赵鑫说道,
“若长公主有什么意外,只能说能云相你的无能!”
赵鑫担忧云梦凡此去会有什么变数,但纵观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很适合陪同云梦凡前去的。
他本来没有想到彭初音,但此刻许平祥提出,赵鑫在心里掂量掂量,发现彭初音虽然身无所长,但她贵为公主,此去,他可以安排人手保护公主为名,趁机安进自己的人,好监视云梦凡,若其有异动,方便先下手为强…
云梦凡转过身,
“赵相什么意思,此次不是儿戏,本相重任在身,却要带着一个娇滴滴的公主?
她能干什么?莫非本相要陪着她游玩不成?”
赵鑫提高声音,
“放肆,云相,你注意分寸,公主为君,你为臣,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我临江公主,六艺皆通,聪慧有加,端庄大方,就连郢太子也曾赞其 芳华绝代,与云相你并论。
怎么,到了云相口中,就成了无知任性的小儿?”
“哼,赵相好大官威!我云梦凡在这儿就说明白了,我绝不会带着她上路!”
云梦凡站在中央,头颅轻扬微微斜着,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你……”
赵鑫显然是被气着了,看着云梦凡的模样,怒吼了声 你 也将头侧向另一边。
许平祥站在右下首,不敢再言。
彭初宇叹了口气,
“梦凡,这一次,朕知道你的坚持,但此次事关临江皇室颜面,初音她虽为女儿身,但也有一腔报国热血。
正如她所说,若初辞还在,她绝不会提出,朕也绝不会答应。
往日,你经常同初辞外出,可他如今不在了,那我临江皇室就必须要有一位皇家子弟站出来,为了临江的颜面,为了彭家的颜面!
朕想初辞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想看到临江被人耻笑!”
彭初宇所言,句句不离彭初辞,这样提到彭初辞,云梦凡又怎么能受得了。
云梦凡刚才身上的桀骜消失得无影无踪,周身弥漫着淡淡的悲伤,缓缓说出
“你不用这样,不用这样的提出他,我如你所愿,此次,我带着她就是。”
云梦凡说过后,转身走出昭仁殿,并未行礼,但没有一人挑毛病,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云梦凡已到崩溃的边界,不敢再说什么。
彭初宇望着云梦凡落寞的背影,满满的内疚。
云梦凡走出昭仁殿后,并未出宫,而是走向鸾音殿,此刻,她已调整好心绪,健步如飞,路过的宫人还未行完礼,云梦凡就已经走过了。
云梦凡来到鸾音殿,
“云相”
鸾音殿的宫人正准备行礼,云梦凡就不顾的往里走,
“云相,你不可以进去,”
“云相!”
“这是公主寝殿,不可擅闯…”
“……”
宫人们走向前欲拦住云梦凡,可他们又怎么可能拦住云梦凡呢?
云梦凡走入殿内,彭初音早早听见响动,于是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公主,云相她硬闯了进来,奴婢们拦不住。”
眉儿领着一众宫人,委屈地说道。
彭初音坐在软塌上,挥了挥玉手,
“你们下去吧!云相有事找本公主。”
“可是,”眉儿正欲说云梦凡种种恶行,
“嗯!”
彭初音看向眉儿,眉儿赶忙低头应是,带着一众宫人出去了。
彭初音又大方一笑,
“云相可是多年不曾踏入我这鸾音殿了,此次,可是有什么要事?”
云梦凡移开盯着彭初音的眼神,冷笑,
“呵”
又盯着彭初音,“你会不知道?公主殿下!”
彭初音粲然一笑,
“云相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
云梦凡逼近,
“够了,不要再演戏了,你的面目我早在三年前就看得清清楚楚,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彭初音不为所动,云梦凡接着说,
“你该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三年前若不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吴霏月又哪里来那么大的勇气,敢以性命相逼,让吴将军去求皇上赐婚她和初辞。
皇上念吴将军是朝之元老,国之重臣,初辞又是那样顾全大局的性子,呵,于是,他答应了,他负了我,他答应了!
我看着他们完婚,然后自请去战场,你知道我那时心有多痛吗?”
云梦凡神色癫狂,逼近彭初音,问道,不等她答话,继续说道,
“若这样也罢了,我恨他一阵子,也就慢慢淡了,他做他的王爷,我做我的将军,等做腻了,那走便是,这一生,我不欠他。
可是战场上,我被熙国大将一剑刺伤,命在旦夕,他又为何要来,途中遭到埋伏,受了箭伤,却还要日夜赶路。
我能有什么事,我要被大师兄救下了,可他不知道,他竟拖着受伤的身躯,跑上战场。
我听了,不顾一切地回去,到最后也只是让他死在我怀里!
这厢吴霏月听了,竟殉情了,如此一来,天下人人传唱安王与安王妃恩爱非常,他们倒成了一段佳话。我,我成了无关之人!
这么些年,吴老将军视我为仇敌,我也憎他当年为何要让吴霏月嫁给他。
这一桩桩一件件,听着与你无关,但若不是你当年挑唆,吴霏月又怎么狠得下心以命相搏?若她没有嫁给初辞,我又怎会心灰意冷,离开都城,他又怎么会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彭初音,我云梦凡从来不失深明大义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若不是因为你是公主,你是他妹妹,你又以为,我凭什么忍到今日,都没有做什么!
这一次,你费尽心机要跟我一同前去,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你最好都给我收起来,不然,”
云梦凡还未说出,彭初音站起来,头上的珠翠,晃得叮叮作响,
“不然怎样,我是公主,你敢,”
彭初音指着云梦凡,云梦凡一把抓住彭初音的手腕,
“你试试我敢不敢,时至今日,我还留在临江,不过是为了对初辞的承诺,我要做得只是守住临江。
这一次你若敢使什么花样,你看我会不会犯上!”
云梦凡说到最后,一把甩开彭初音的手腕,转身走了出去,彭初音被甩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