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卫的拼死逃亡下,终于逃了出来,可此时云卫右胸已然中箭,在找到一个隐蔽些的藏身之处后,云卫踉踉跄跄地把云梦凡放下,双手拿到前方,却发现满手都是黏腻地血……原来,竟然不是汗吗?
云卫忍着胸前剧痛,一把将箭折断,只留短短的一点横在胸前!
“呃!”
云卫忍不住闷哼一声,然后顾不得自己,马上去查看云梦凡,翻过云梦凡身子后,云卫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云梦凡肩头中箭,应该是在他中箭之后,只顾着逃命而中的,若只这一处也便罢了,可是那道从左肩一直绵延到右背上长长的刀伤却在汨汨留着鲜血,这,这是什么时候伤得?
这,这可该怎么办?
皮肉外翻,鲜血浸湿了云梦凡的衣服,滴答滴答,又滴在地上……
云卫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拿出止血药,然后一股脑儿全倒在云梦凡伤口处,但是很快,止血药又被血冲开,依然流出来……
一瓶子药很快全倒上了,但效果却并不怎样明显,云梦凡脸色苍白,神志不清!
云卫看着云梦凡肩头的箭,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药,然后快速拔出云梦凡的箭,撕开云梦凡肩头的衣服,敷上伤药,在用白布缠住!
将云梦凡厚重的盔甲脱下,只留中衣,如此忙碌了一个时辰,终于将云梦凡的伤口处理妥当!
云卫力竭,瘫坐在地上,他胸前的伤口在缓慢地流血,但因为剪头没有拔出来,所以不太严重!
为了处理云梦凡的伤口,云卫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伤药来处理自己伤口了!他此刻若能做的就是死撑,等待救援,等待云梦凡醒来!但云梦凡失血太多,何时会醒来他也不清楚,而且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还要时时提防昇国人是否已经搜过来!
云卫又拖着重伤之躯,看着土洞在依旧刺目的太阳,云卫强撑一口气走出去,他要去做标记!
“将军,云梦凡……逃了!”
一名参将单膝跪地,丢脸地说道,八万人对五千,竟然还让人给逃了,这也确实够丢脸的了!
“将军,我们活捉了临江的一名将军,你看该如何处置?”
另外两名士兵押着重伤接近昏迷的冯六楼过来!
“那还用问,当然杀了他!”吴俜奇还没有开口,另一名副将便说道,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一身的杀气还为消退,想起临江区区五千人竟然杀了昇国那么多士兵,他正气不打一处来,又听闻云梦凡逃了,这口气便更大了!
“等等!”两名士兵正欲带下去处决冯六楼时,吴俜奇开口阻止,
“怎么,吴将军认为此人不该杀?”刚刚那名副将斜睨着吴俜奇,此人从军年月久一些,但性子太过暴戾,所以一直未得重用,对于年纪轻轻就任悦城都统的吴俜奇是打从心眼里不服!
“若是杀了他,又怎么抓云梦凡?”
吴俜奇反问,语气尚算的和善!
“哼,”那副将冷哼一声,“大漠是我昇国的地盘,八万大军在这里还愁找不到云梦凡?”
“莫将军,”吴俜奇沉了脸色,音量也陡然提高,“莫非要违抗本将军的军令?”
莫将军不甘地低下头,低声道,“末将不敢!”
吴俜奇看了他一眼,不作计较,然后对押着冯六楼的两名士兵道,“带下去,找军医医治,不得苛待!”
“是!”
八月九日,穆森,曲浮收到消息,曲浮当即带兵前往大漠,穆森则留在外边调集军队,若昇国有八万大军,那么以他们当前的兵力,又是在大漠里,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让曲浮先行一步,去搜救云梦凡,穆森留在外边调集军队!
八月十日,柳希恩终于赶到大漠,他又买了三匹良驹,骆驼虽然适宜在沙漠里行走,但无奈速度太慢,所以柳希恩选择了马匹,又带上足够的水和食物,当然还有伤药,然后将随柳寄在外边,自己骑着三匹新买来的马匹踏进大漠!
八月十一日,土洞里,云卫已经奄奄一息,云梦凡这几日都在昏迷,一来是因为失血活多,二来是因为这几日实在没有什么食物和水!
云卫每天强撑着去外边拔些贴在沙子上的之物,然后捣烂,挤出苦涩的汁液滴在云梦凡口中,勉强维持着生命………
大漠的气候太恶劣,云梦凡背上的伤口已经化脓,云卫胸前的伤口更是不用说!
当太阳光射到土洞里时,云卫掀开沉重的眼皮,五日了,已经五日了,问还不来?他真的撑不下去了,大人也……也……
云卫挣扎了一下,他很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看着洞外的太阳,云卫眯眯眼,手伸出来像是想抓住什么似的!
然后爬向身边的云梦凡,拿出匕首将自己的手腕处割开,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了下来,云卫将手腕放在云梦凡唇边,血液从云卫腕里就流出,又流进云梦凡嘴里,云卫轻轻闭上眼,大人,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静,四周静得可怕,血液缓缓流进云梦凡嘴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云卫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他闭上眼,安静地等待死亡!
八月十三日,柳希恩在大漠里漫无边际的赶路,三匹马已经倒下了两匹,柳希恩骑着最后一匹,依然在四处搜寻!
远处的土块……
柳希恩定睛,打马走过来,云卫在八月六日布下的标记此刻已经差不多被风沙掩埋,只露出两个土块出来,柳希恩用手挖着土块,一,二,三,四,五!不多不少正好五块,这是云卫特有的标记,云卫本就是柳希恩训练出来的,所以他自然无比清楚,柳希恩拉了马儿,快了,快了,他快找到她了!
那日云卫做标记时要防着被昇国人发现,所以做的标记并不多,再者说又过了好几天,有几个已经被风沙掩埋寻不到踪迹了!
所以在夜幕降临之时,柳希恩才看到这个小小的土洞!
几乎是踉跄着,柳希恩跑过来,然而此刻看到的,更让他红了眼——云梦凡侧躺着,头一侧被垫着脸得以朝上,面如土色,一点生气也无,唇边放着云卫的手腕,唇边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小凡,”柳希恩扑过来,红着眼,手颤抖着放在云梦凡鼻间,还好,还好,虽然气息微弱,但总算是有的……
柳希恩定定心神,又试了试云卫鼻息,却发现云卫已经僵硬,柳希恩闭了闭眼,以一种无比虔诚的姿势将云卫移开,然后出去从马儿身上卸下水,食物,药!
待查看云梦凡伤口时,柳希恩眼里的心疼几乎溢出来……
刀伤和箭上周围的皮肉已经腐烂,又红又白又脓的伤口让人作呕!
嗒!
一滴泪落在云梦凡背上,柳希恩袖子在眼前一抹,然后拿出匕首,生了火,在火上烤一烤,狠了狠心,用刚刚从火上烤过的匕首剔去云梦凡伤口处的腐肉,才又上药,包扎……
处理好伤口后,就是食物和水!
云梦凡气息微弱至此,早已不知自己吞咽,柳希恩用过将水温过后自己先含在嘴里,然后再印上云梦凡的唇,将水镀过去……
一切结束后,柳希恩将云梦凡抱在自己怀里,让她趴在自己腿上,不压着背部,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云梦凡的发,试着她虚弱的呼吸……
竹笛留在身畔,想着吹一曲《平湖秋月》也许她会听见,转念一想,恐怕会引来昇国士兵,所以做罢!
柳希恩曾听慕潇说,叶清绾告诉他,人在昏迷时,依然可以听见声音!但此刻吹笛子定然是不行了,那么……
“小凡,你可以听得见吗?”
“小凡啊,我常常在想,等天下定了,我们就不再管任何事,我与你一起回凛山,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对了,还有慕潇,不过大约慕潇应该不愿意待在凛山了,他想着叶姑娘,怎么也会去神医谷寻她,不过我们可以常常走动,今日在凛山,明日去神医谷!”
“至于宇文嘛!他那时已经是天下的君主了,不过在我们面前,他还是他,只是我总不愿意你见他的!
我们不理他好不好?”
柳希恩嘴角浮起笑意,好似他真的看到了那一天似的!
“小凡啊,你要早点儿醒来呀!我知道你犟,但你不能总和我开玩笑的!我胆子不大,心脏也没有那么好!你要是还不醒来,我会被吓坏的!”
“我知道你心里的挣扎,但你再等一等,马上了,马上了……”
“……”
“……”
“……”
柳希恩说了很久,很久说得杂乱无章,有时说凛山上的日子,有时又畅想未来,有时又不住地道歉……
最后的最后,终于说出一句,
“小凡,我爱你……”
云梦凡在混混沌沌里好似跌进一个满是浓雾的地方,她找不到出路,辩不了方向,四周传来柳希恩的声音,但她又实在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她大声喊着“大师兄”但似乎柳希恩又听不到,只是依然说着些她听不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