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曲浮和谈菊会挑日子,不偏不倚在今日回来了,因是端午佳节,所以不必去朝会!
云梦凡自然不会因为没有朝会就闲待在府中,她要做的事儿还很多!
同谈菊,曲浮,以及府中众人吃了糯米粽子,过完端午节后,云梦凡拎着几个粽子来到天牢!
狴犴凶神恶煞地攀在天牢大门门檐处,明明是艳阳高照地好天气,但走到天牢处,却只觉一丝阴暗寒气从脚底钻上来……
“云相!”
天牢的守卫,恭恭敬敬地向云梦凡行礼,天牢直属刑部管辖,而云梦凡身为右相,又掌握刑部,工部,兵部三部大权,所以若非有彭初宇圣旨,否则云梦凡可随意进出天牢,提审犯人!
云梦凡轻轻点头,聊表致意,然后径直向里面走去!
不得不说,临江的天牢,还是很干净很讲究的!打扫地很是仔细,地上连一丝灰尘也不见,旁边墙壁上的烛台,也尽是雕刻着龙九子之一的狴犴,那个最重刑法的神兽!
窗户小小的,高高的,云梦凡要伸直手臂才可触到下缘,厚而坚固的墙壁,石板铺就的地,绝了那些想要越狱人的想法!
临江的天牢,从来不曾发生越狱的事儿!一方面是因为天牢的建筑,另一方面是因为临江对这里的重视!
“云相!”
“云相!”
云梦凡一路走进来,不断有左右的狱卒问安,云梦凡都只是略略点头!
穿过又长又窄地走廊,终于来宽敞一些的堂中,这里守着八名狱卒,是一个三开的厅堂,每两人守着一个通道,还有两人坐在案桌前,案桌上放着的是记载天牢中所有囚犯的信息,包括关押在何处,所犯何罪,何时期瞒,何时处置,那个通道黑黑的,深不见底,看起来格外煞人!
走到这里,可以问到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只是不知是从那个通道里传来的!
“拜见云相!”
八人看见云梦凡后,全都拱手行礼,却并不离开自己的岗位!
“免礼!”
云梦凡淡淡开口,来到案桌旁,问那两人,
“前江城太守王越被关押在何处?”
“这……”狱卒面露难色,
云梦凡神情一凛,启唇,“怎么,不方便?”
“不不不,只是这王越,诸位大人们曾交代,不允外人探望!”
狱卒说着低下头,不敢直面云梦凡!
“哼,”云梦凡冷哼一声,“诸位大人?哪几位大人?你们莫不是忘了,本相才是执掌刑部的人,这天牢里,除非是皇上圣旨,否则,谁敢阻拦本相?”
“云相息怒!”狱卒被吓得跪下,忙忙解释,“云相明鉴,云相明鉴,属下不敢阻拦云相,刚刚乃是一时糊涂,请云相恕罪!”
云梦凡微微抬头,收起那一身的威压,“王大人在哪儿?”
“东巷人字九号房!”
云梦凡得了地址,也便无意与他们为难,利落地转身离去了!
守在东巷的两个狱卒早已如惊弓之鸟,云相的威严岂是他们可以挑衅的!
巷子里的烛台不如外面的巷子的多,昏昏暗暗勉强可以看清路而已,巷子里十步守一个狱卒,昏暗摇曳地烛火,映得他们如同索命的厉鬼!
劳中皆关押的犯人,云梦凡望着那一双双空洞呆滞的眼神,没有做任何停留,这里是东巷地字房,这里关押的犯人皆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有今日也是自作自受!这是他们该受的惩罚!
一直走到东巷巷子末,才终于来到了关押王越的地方!
王越一人占一个牢房,牢房墙壁上还有一个高高的,小小的窗户!有亮光透进来,让这个牢房不那么昏暗!
王越端坐在椅子上,扬起头望着那亮光,闻得有人靠近,他近乎呆滞地移眸到来人身上!
红衣黑纱,墨发飘扬,黑眸凌厉……这是……
“云梦凡?”
疑问的语气里却带着肯定,此时此刻,这整个天下除了云梦凡再没有别的女子可以踏进天牢来看望他!而这般被临江人传烂了的装扮,他也早就听熟,虽然王越没有见过云梦凡,却能够一眼认出她!哪怕不是在天牢中,哪怕是在闹市里!
因为这样的风华,普天之下,再没人能够拥有!
“王大人!”
云梦凡淡漠地开口,王越已然瘦脱了相,颧骨高高突出,眸子也有些无神!
云梦凡可以想象得出,王越掌握江城大权时的模样,所以此刻看了这样的王越,心上不由生出几分英雄末路的悲凉!
“呵呵,”王越自嘲一笑,“如今我早已不是什么王大人了!”
王越站起来,继续望着那抹光亮,微微伸开双臂,似乎是沐浴在阳光里,
“如今,我已是阶下之囚!”
云梦凡眉头紧锁着,将竹篮子放下,
“王大……王先生,我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案件,不知王先生可愿解惑?”
王越放下双臂,平视看向云梦凡,摇摇头,“这案子就如同卷宗一样,我解不了云相的惑!”
“王先生以为这案子没有一点儿不尽不实的地方?”云梦凡盯着王越,想要从他的神情里找出什么异常!
“没有,为所犯之罪付出代价是应该的!那案子云相不必再费心了,我如今尚且有命在已是皇恩浩荡了!”
王越走过来,看见竹篮子里的粽子,带着惊喜道,“哦,今日可是端午节啊,多谢云相为我带来粽子!”
云梦凡意味深长地看了王越一眼,“王先生保重!”
说罢后,转身离去,黑纱在空中微微掠起一个弧度。
“云相,糊涂最难得!”
王越拿着一个粽子,对已经走远的云梦凡道,云梦凡身子微微一顿,最后还是决绝地离去!王越叹一口气,想想自己手握江城大权半生,最后却落得如此田地,若是以前的自己定然会心中愤然,但这些日子的牢狱生活,让他想明白了许多!
今日见到这个女娃娃,倒让他觉得她有点儿像以前的自己,只是像他们这样的性子,唉!如今他想通了,但那个女娃娃,看模样,要比他还倔强!
云梦凡回到相府后,把关于王越一案的卷宗全都清理了,此时没有必要再为这个事儿再费心了!
酉时,云梦凡便入宫了今晚是端午晚宴,也是她的接风宴!
宴会上,不时有人过来敬酒,云梦凡一一接了,到宴会散时,已然晕晕乎乎乎了!
好在曲浮跟着过来,勉强给扶到从云背上,云梦凡只觉晕晕乎乎的,但神智却还是很清醒,从云极通人性,走的很慢,云梦凡趴在从云背上,抓着从云的鬃毛,一路回了相府,曲浮扶着云梦凡进来后,谈菊便赶上来扶着!云梦凡推脱着二人,
“没事,没事,我没事!”
“大人怎么喝成这样了!”
‘没事,不用扶,
“不用扶,我自己可以,我没醉,只是有点儿晕!”
“………”
在云梦凡坚持下,还是她自己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谈菊一脸担忧恨不能冲过去扶住云梦凡,却被曲浮拦住,看着云梦凡离去的身影,轻声道,
“别去,大人没事的!”
云梦凡回了自己的院子后便一眼便看到那棵榕树,走到榕树下,手指轻抚榕树的枝丫,然后意味不明的笑一笑,从房间里取出竹笛,横在唇间,吐气,吹出一曲《平湖秋月》。
这首柳希恩最娴熟的曲子,同样也是云梦凡最娴熟的!
两年来的每次醉酒,都会有柳希恩的陪伴,而这次,陪着她的就只有朦胧的月色,静默的天地,唇间的竹笛!
醉,她没醉,她醉了是会哭会闹的,她醉了,她是不会有意识的!所以她没醉,上次和宇文毅,柳希恩,慕潇三人间分别时她也没醉!那个交缠厮磨的吻,她至今映像深刻……
郢国,因为宇文麒已死,所以宇文毅最近一直在四处搜罗宇文麒的势力,但很奇怪,一直没什么结果,难道宇文麒真的没什么势力?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宇文毅,柳希恩,慕潇三人围坐在桌子前,明显显得空旷!
“慕潇,你这里怎么样了?”
宇文毅拧着眉问。
慕潇挫败地摇摇头,“没有结果,查不到,好像宇文麒真的没有遗留下什么势力一样,什么也查不到!”
“他绝不可能就明面上这点势力,背后一定还有庞大的势力,只是……”
宇文毅担忧地皱起眉,他不清楚宇文麒隐在暗中的势力会因为宇文麒的死而怎么做!会慢慢解散,还是……
柳希恩托着下巴,眸子深深地,“宇文,我这里也查不到,但我在调查的过程中,隐隐觉得有一股力量在阻拦,这股力量似乎很清楚我们,很清楚郢国,甚至很清楚宇文麒的势力!”
“难道……是小凡?”
慕潇说出这个他不愿意说的猜想!
其实,他们三个都猜到了,因为除了云梦凡,他们再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云梦凡会在郢国安插人手他们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他们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