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初宇的旨意下午就到了驿馆,王公公带着一众宫人侍卫,气势浩荡地来到驿馆。
“郢太子,老奴有礼了,老奴此来是带了皇上的旨意!”
王公公虽然是带着圣旨来得,但宇文毅到底不是临江人,而且又贵为郢国太子,自然不敢无礼。
于是,宇文毅微微躬身,王公公就开始念了,
“制曰,临江与郢国结为盟国,朕不胜欣喜。
然,二国既为盟国,此次出行,事关重大,临江皇室幸有长公主聪慧机警,钟灵毓秀,特命长公主相随,以助大业!”
“毅领旨!”
宇文毅伸出双手举过双眉。
王公公双手将圣旨放在宇文毅手中,
“太子,我国长公主还要蒙太子照料!”
宇文毅接过圣旨,直起身子,笑道,
“那是自然,孤定当保公主平安!”
王公公笑笑,便躬身告辞,
“老奴还要回宫交差,这便走了,太子也快去用晚膳吧!”
“如此,孤也不便多留,公公好走!”
王公公离去,柳希恩与慕潇从屏风后
走出,三人看着门外,慕潇说道,
“临江皇帝什么意思,竟然让一个公主跟着!”
宇文毅收回眼神,转身,
“这个公主,可真不简单!”
宇文毅说着,看向柳希恩,二人眼神相遇,彼此都露出了然神色。
慕潇看着两人,
“你们认为是临江公主的意思!”
二人相顾一笑,并不答话,各自离去。
“唉,不要这么无视我!这个公主要来,我们所有的计划都要打乱。
随国那边也要打招呼的!
唉,别走呀!你们,”
宇文毅挥一挥手,
“你安排吧!那个公主该怎样安排就怎样安排,随你!”
“什么意思,计划里没有她,我怎么安排!”
慕潇追着问了句,宇文毅并未回答,径直走了过去。
慕潇眼神一转,坏笑一下,
“随我,那可不要怪我!”
夜已深,今日是六月十五,月亮很圆很亮,彭初宇独自来到清心殿,这个彭初辞曾居住过的宫殿,看着一切与弟弟在时相同的摆饰,彭初宇恍然隔世,好像弟弟还在。
彭初宇来到寝殿,打开窗户,月光刚好可以照进来,银白色的月亮映得半室冰凉。
抚着彭初辞在时常抚地玉雕,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彭初辞听,
“今日,我提出你,逼她同意,我自知彭家欠她太多,但却依然这样。
初辞,今日若是你在这皇位上,定然不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唉,好久都不曾这样感怀,今日初音提到你,倒引起了我的情绪。
在这世上,我就只有初音这一个亲人了,她想做什么,我都尽力帮她达成所愿。
况且,她说得对,此事若临江皇室无人定遭天下人耻笑。
我这样的不肖子孙,死后自然会向列祖列宗请罪,但我绝不能让彭家受到羞辱。
初辞啊!原谅大哥,我死后,你再来问罪吧!”
彭初宇在清心殿逗留了很久,才会寝宫。
右相府,云梦凡躺在房顶,望着头顶的明月,在云梦凡看来,圆月中,彭初辞正在对她笑,还是熟悉地儒雅,还是如初地温柔。
云梦凡对着圆月,缓缓开口,
“我今日去鸾音殿问候了你妹妹,你知道了吧!
你再宠她,也不许因着这件事怨我。我不是你,才不会宠着她,她此次若敢耍什么花样,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你求情也不行!”
云梦凡眯眼,微笑,好像彭初辞真得在她身边。
房顶上冷风吹来,饶是云梦凡也不禁打个寒颤。
抬头望眼圆月,圆月中的人却又变成了柳希恩。
云梦凡嘟嘴,眼里含泪,略带哭腔,
“大师兄,你怎么才来,今日我受了好大的委屈,他们一个个都在逼我!”
一个披风套在云梦凡身上,一双温暖的大手环着云梦凡,来人的头靠在云梦凡肩上,云梦凡身上浓浓的酒气进入来人鼻腔,
“怎么知道我来了!喝成这样,不是该所有的机警都飞到云霄了吗?”
云梦凡听着熟悉的声音,转过身子,看着在她身边的柳希恩,扑进柳希恩怀里,
“大师兄,他们逼我,他们都在逼我,明明知道我有多讨厌彭初音,他们还要逼我!”
柳希恩抱云梦凡在怀,轻轻拍着她的背,
“小凡乖,大师兄在,我在,没事的,没事的!”
云梦凡不停地抽噎,柳希恩叹口气,云梦凡喝醉了,就是这样,所有的理智,该在的,不该在的,统统都不在了,就像一个孩子,会向人不停诉说自己的烦恼。
他还记得,小时候师父酿得酒,因为她太小,不让她喝。
哪知云梦凡不仅偷偷喝了,而且喝醉了,于是啊,就撒着酒疯,睡在山上,被他发现了,拉着他,一直说,师父不让她喝酒,却让他和慕潇喝,姑姑也不给她喝。
那时的云梦凡,嘟着嘴,脸颊微红,言语间竟是委屈至极。
他怕师父发现生气,于是就一直抱着云梦凡呆到天黑,云梦凡醒来后,却全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以后,云梦凡有了什么烦心事就会喝酒,他也做了好多年,她喝醉时的倾诉对象。
后来,到了临江,彭初辞的出现,顶替了他倾诉对象的位置。
今夜,柳希恩看着怀中脸色微醺,醉意朦胧,却尽显憨态的云梦凡,紧了紧手臂,抱着她下来,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却不料云梦凡嫌热一脚踢开,柳希恩无奈一笑,
“这么大了,怎的还这样!”
于是将披风盖在云梦凡身上,又打盆清水,拧了条毛巾,擦拭着云梦凡的脸庞。
柳希恩痴痴地看着云梦凡的睡颜,右手为她将额边碎发拂在耳后,
“小凡,你何时才能忘记他呢?不到三年,他就真得入了你的心吗?
我知道,你一直视我为兄长,可我早在多年前就无法视你为妹妹了!”
柳希恩缓缓说完他藏在心里的话,呵,他确实太懦弱,这些话,只有在云梦凡醉酒时才敢说出。
可他又能怎么怎么办,云梦凡深爱着彭初辞,无法忘记,而他又被她当成哥哥,如果,他说出一切,又该怎么办?
让云梦凡知道,她一直视为兄长的柳希恩,居然对她怀着这样的心思!依云梦凡这样从来将一切都憋在心里的性子,她又是该怎样痛苦,她该面对柳希恩?又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彭初辞?
所以,他不能说,让一切保持原状,让所有的事儿都按照轨迹走下去,他在等,在等时间模糊掉在云梦凡心里彭初辞的一切!到了那个时候,他在表明心迹…
柳希恩软糯的唇附在云梦凡光洁的额头,停留许久,睡梦中的云梦凡似有感触,皱了皱眉,柳希恩赶忙离开,看了一眼云梦凡,走出房门,消失在夜里。
六月十六日,是定得离开的日子,但由于彭初音的加入,不得不延迟,于是,定在六月十七日,而今日,彭初音也会出宫,同云梦凡,宇文毅等人一起商讨相关事宜。
云梦凡早上起来,发现了盖在身上的披风,拿起来细细看看,这不是府中之物,又嗅嗅,一股淡淡的竹香伴着酒味传来,便知晓这是大师兄的。
“我怎么不知道大师兄来过?”
云梦凡疑惑的自说。
“大人,你起了吗?”
屋外,谈菊敲着房门。
云梦凡下床,打开房门,
“睡着也该被你吵醒了!”
谈菊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这不是担心吗?大人昨晚喝了好多酒,也不让我们近身,叶姑娘看了,很生气地回房了!”
云梦凡惊醒,对了,她喝酒了,昨天心情不好就喝酒了,下山后她便没有因为烦心事而怎么喝醉过,因为这样只会误事。
昨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喝醉了,她伤刚好,怪不得叶清绾会生气,于是洗漱过后便径直来到叶清绾的院子。
叶清绾早早地坐在屋外看书,云梦凡见了,坐在旁边,叶清绾也不理她。
二人静静坐了一会,云梦凡理亏,便先开口,
“清绾,我错了,我不该喝酒,但昨天事出有因,而且是初犯,你身为神医,怎么能和我计较呢?”
叶清绾放下书,斜睨了一眼云梦凡,
“云相,您这是拐着弯地说我呢?道歉是这样的吗?如此理直气壮,且条理分明,不愧是临江右相啊!”
云梦凡听了,拉了叶清绾衣袖,
“呵呵,我错了,哪里有理直气壮,明明是诚心诚意!以后绝不会了!”
叶清绾站起来,大声说道
“云梦凡我告诉你,你的身子你自己不爱惜,我是神医也没用!
我知道你昨日遇到烦心事儿,但你也不该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
你的命是我救得,你最好给我爱惜一点,这次你们离开临江,我会随着,在你们到达目的地之前,我会离开。
我希望我这名头不会砸在你手里。”
叶清绾说完后就进屋,直接关上房门,显然不想让云梦凡进来。
云梦凡笑笑,叶清绾疾言厉色,句句责怪,却还是为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