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二月后,云梦凡虽然心急赶路,但无奈谈菊乘坐马车,想快也实在快不了!索性她也赖在马车里,时而看看各方来信,将事情都在马车上解决了!
四月二十日,云梦凡一行终于走到临江与随国的边境,今日一过,就是临江的地儿了!阔别两年,没有一点的怀念,只有重重的责任,压力……
云梦凡在从云背上看见远处熟悉的城郭,四年前在这里浴血奋战的日子又重回脑海,她觉得烦闷,便上了马车!
“大人,冯将军驻地就在不远处,可要前往?”
曲浮在马车旁问道,本来该是他和冯六楼守在这里的,但云梦凡中途召他前去,所以便将冯六楼一人留在这里,曲浮心里其实还是隐隐担忧的,毕竟冯六楼和权昊二人惹出祸事的能力,他有幸亲眼目睹!
哗一声,云梦凡掀开车帘,恍然大悟道,“哦,对啊,六哥在这儿,”惊叹完后,对曲浮道,“去,左右到了这里,离都城不过五六日的路程,耽搁一下,也不要紧!”
曲浮笑着应是,命车夫架着马车向冯六楼的驻地走!
云梦凡想着就要见到冯六楼,一时喜不自胜,脸上都溢出欢喜,谈菊微微嘟着嘴儿,有点儿吃味,有点儿怨懑,道,
“大人那么想见冯将军吗?”
云梦凡还沉溺于欣喜中,没有反应出谈菊语气里的醋意,“是啊,四年了,真快呵!我和六哥四年没见了!”
“哦,大人两年不见谈菊,也没见欢喜得这样!”谈菊低头闷声道,但还是没逃过云梦凡的耳朵,云梦凡顿觉好笑,这个小丫头吃得哪里的味儿!
云梦凡有心调侃她,非但没有安慰,反而沉着脸,“咳,之前和二月姑娘依依惜别的模样,也真是情真意切呢!我险些以为,你要留下来陪伴二月呢?”
“大人说得哪里话!”谈菊急道,“谈菊不过是,我……没有……我……”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云梦凡见谈菊急得说不出话来,便好心为她解围,一面为自己得胜而开心,一面又为谈菊这样单纯而感到担忧!最后也只宠溺地淡淡一笑,她但愿尽她所能,可护谈菊一世纯真!
不过半日,便到了冯六楼驻地,将士们看了曲浮都过来问好,一个个大呼着冯六楼,
“冯将军,曲将军来了!”
“曲将军,冯将军在小憩,马上就过来!”
“……”
吵吵嚷嚷,全没一点儿规矩,曲浮皱着眉,这冯六楼真是好样的,他才离开多久,这群士兵就被他训得尽得了他的真传!
“曲浮,你回来了!”曲浮黑着脸正欲发作,冯六楼粗狂的声音传来,士兵们让出一条道儿,曲曲折折,终于,看见了冯六楼本尊!
壮硕的身体上套着棕色布衣,头发稍稍有点儿散乱,眉毛浓密得不像话,整个凸出来,胡子倒没有,干干净净的,古铜色的皮肤称得要更英武一些!三十五的岁年纪,看上去却要更年轻一些!
曲浮哼一声别过头,冯六楼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询问地看向周围的将士们,忽然看到杂乱无章站着的众人,突然会意,严肃地向将士们大声喊道,
“站好,成什么样子!”
将士们憋着笑,却都迅速站好,毕竟冯将军的面子,他们还是要顾的!
云梦凡在马车里听得外面的动静,忍不住笑出声,谈菊也笑出来,此时四下寂静,二人的笑又是那么响亮,想让人听不见都难!
“嗯,”冯六楼眉头一皱,牵动着眉毛,格外地喜感!“马车里是谁?”
云梦凡一听知瞒不住了,本想好好戏弄一番,但奈何她实在太想见冯六楼了,于是掀开车帘,走出来站在马车边,对着冯六楼大声道,“怎么,六哥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了?”
冯六楼瞬间呆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
“云……云……妹子?”
“六哥!”云梦凡跳下马车,冯六楼也终于确定了这并非梦境,二人相向奔来,拥在一处,久久没有话语……
曲浮过来马车旁扶下谈菊,提醒云梦凡和冯六楼大庭广众之下,激动一下就可以了!
二人岂会在意这些,云梦凡本就在乎这些东西,冯六楼更是无所谓,两人加在一起,什么世俗礼教都去见鬼吧!
“哦!”
“云将军,”
“……”
将士们从一开始的惊喜里反应过来,开始起哄,云梦凡却一点儿也不觉烦,反而亲切,这些面孔里,有许多都很熟悉,都曾跟着她一起出生入死!四年啊!离开他们四年,但此时却没一点儿疏离,有的只是无限的亲切!
“兄弟们,我回来了!”
“欢迎,欢迎!”
“欢迎,欢迎!”
“……”
“……”
一声声欢迎响彻云霄……
冯六楼房里,早已命人搬来烈酒,桌上也放着许多熟肉,酒不如桑落酒名贵,菜更不如那夜精致!但云梦凡却很开心,因为这次的酒肉是重逢的欢喜,而上次……是离别的悲愁!
“妹子,咱们四年未见了吧!”
冯六楼端着酒坛子倒满云梦凡的碗,言语有些飘渺,似乎在想是不是四年,或者更久一些呢?
云梦凡点点头,脑子运转一番,“再有三月,就足足四年了!”
冯六楼点点头,瞪大眼,额头上挤出褶子,“不久,不久,弹指间就过去了……”话末长舒一口气,大有看遍人生百态的模样!
云梦凡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后,见冯六楼如此姿态,不由笑道,“六哥,四年不见,你说话怎么也文绉绉的?”
“哦,”冯六楼刚刚酝酿的一点儿情绪消失殆尽,笑道,“我听权昊那小子说得,那小子性子野,读的书倒不少,常听他念叨什么人生不过弹指间,什么壮志难酬,还有什么……”
冯六楼说着说着皱起眉,他自己也不记得权昊说的了,于是含糊过去!
“我就知道权昊定然会对六哥的胃口,只是这一年多来,六哥和权昊也做了不少事儿啊!”
云梦凡玩味一笑,冯六楼笑呵呵地挠挠头,还是云梦凡一笑带过去!
云梦凡与冯六楼吃得兴起,可难为了一旁的谈菊,这满桌子七分熟的肉,她可无福消受,云梦凡终于注意到谈菊,放下筷子对谈菊道,“谈菊,吃不惯吧!”
谈菊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冯六楼大笑,
“哈哈,我倒忘了,来人……”冯六楼正欲唤人,曲浮忙道,
“不用了,我带她下去吧!”
冯六楼收住声,“哦,那好,这里你熟悉,麻烦了!”
曲浮与谈菊告退后,冯六楼对云梦凡挤挤眼,“你说,这曲浮是不是看上谈菊呀?怎的这么殷勤?”
云梦凡喝下一碗酒后,才回答,“六哥,这些事由着他们自己,我们,就不要再过问了!”
冯六楼点点头,笑着道,“对对对,你一向眼尖,他们两在你眼底下又怎能瞒过你呢!”
两人继续喝酒吃肉,云梦凡突然想起千面,此时她已有点儿微醺,
“六哥,前不久我委托千面一件事!你也知道我和千面的约定。我求他一件事,他便能画我的脸,于是在来的路上,我就见到颜依戴着我的脸,”云梦凡皱眉,“真像,和七年前的我一模一样!那样的神情姿态……险些让我以为,我才是假的!哈哈!”
“千面那小子,就爱做这些,你若不喜欢,我便拆了他的千颜山庄!”
冯六楼气壮山河,依然是那个江湖上号令群雄的露江六楼楼主!
“不用,”云梦凡笑着拉住冯六楼,“六哥啊,这许多年,你一点儿也没变,当年遇到你时,你就是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冯六楼笑道,“你也没变,在六哥心里,你仍然是那个热心救人,惩强扶弱的妹妹!”
云梦凡笑着点点头,“对!”
冯六楼和云梦凡相识七年,七年前他是叱咤风云的露江六楼楼主,几乎半个武林都对他唯命是从!她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凭着武艺闯出些名头!
她不知天高地厚,他不屑知道天高地厚!一样的性情让二人一见如故,以兄妹相称,彼此亲厚!
后来云梦凡入了临江朝堂,冯六楼也跟了来!在战场上厮杀也罢,更要受着那律令的约束!
六年了,云梦凡为临江付出六年,冯六楼也是!六年来,守在边境,不知多少次危在旦夕,这一身的伤,一半是闯荡江湖时留下的,一半是战场上留下的!
江湖上,他已名声大噪,露江六楼全在他手,这样的富贵,就是三代子孙都享用不尽!可是为了云梦凡,为了这个妹妹,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来到这里拼命!
云梦凡对冯六楼是有愧疚的!怎么会没有愧疚呢?不过相较于愧疚,更多的还是敬意,一个妹妹对哥哥的敬意!她对冯六楼的敬意!
酒酣饭饱后,二人席地而歇,如同六年前在冯六楼的酒楼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