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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朝朝暮暮
作者:减佳colo更新时间:2024-11-26 00:52:54

尚修如今也是无能为力,皇帝震怒的时候就是他不说话的时候,而且平静就表明怒气的程度就越深。

距离华雒不见已经三天了,与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住在大燕皇宫已经二十三年的秦墨。

在陛下心里,肯定把他们定义为私奔了。

可,尚修打开手里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

“奴欲得福瑞,救奴弟补石,拜别陛下,愿陛下长命百岁,安康福朗。”

笔锋犀利,应该是秦墨代笔。

上面密密麻麻的褶皱,都是皇帝一点一点揉卷,又一寸一寸捋平的。

如此十来遍才闭上眼睛扔掉。许是心中烦躁,本来要扔到炭火里的纸条竟然落地时还离得很远。

尚修捡了起来,趁着皇帝不注意塞到了袖子里。

陛下不知道吗?陛下只是不愿意相信,不管华雒姑娘因为什么逃走,她终究还是离开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也许把这场离开定义为私奔,陛下还能把所有责任归咎于秦墨身上,然而如果是华雒自己要走,那就是皇帝自己的问题了。

可陛下怎么会承认是因为自己…

哎,尚修在心里叹了口气,秦墨世子也真是大胆,跟着华雒胡闹,楼兰城可是在沙漠中存在着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此时他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华雒和秦墨还没出去龙京。

就在皇宫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华雒正穿着素色衣衫,如普通妇人般提着篮子回家。

那个黛砖青瓦的小院子,里面就是钦慕已久的人,是笑起来像三月春风的秦墨,桃花眼里是永远不会凋零的花,每每遇见,总是香气扑鼻。

华雒知道皇帝不会出来找的,他心里想的肯定是,走吧,所有人都走了才好,就剩我一个人。

但肯定也把城防部署的滴水不漏,等他们上钩。

赵嵩就是这么纠结的一个人,处理黄河时,靖月皇可是杀伐果断,毫不犹豫,可偏偏是作为儿子,作为爱人,作为朋友的赵嵩,他是永远不会去挽留的。

却还偏偏有着最浓厚的控制欲,一旦感觉受到抛弃,受到伤害,就会固步自封,自我否定。

华雒就是无耻地利用了这一点,才能争取到逃跑时间,一旦皇帝从闷气中缓过来了,他一定会调动所有力量,先去城中搜索,那时城门把守松了,华雒就和秦墨扮成普通夫妻的模样出去,从此天高海阔,无人可寻。

就算那时候皇帝给远在边疆的狄将军写信,补石也已经从大军中逃出来了,到时候再说和公主的事。

其实华雒也不想补石和畴言在一起的,就算公主对身份地位毫无芥蒂,也不代表他们二人是真正的锦绣姻缘。

皇帝说的对,一个奴隶出身的妃子,只要不生下龙脉,对大局自然无关紧要,但一个奴隶出身的驸马可是会遭到无穷无尽的鄙视的,到时候就算公主再喜欢维护补石,也受不了这样的谩骂和侮辱。

在这样的环境下,爱情,又能坚强到哪里去呢?

华雒抬头望天,天上灰蒙蒙一片,看起来又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之前三天三夜的大雪把所有的足迹都给掩盖,这一次呢…

会掩盖住最红的鲜血吗?

摇了摇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小的很,是秦墨偶尔出宫去铃木堂诊病时住的后院,皇帝不会动积德行善的医家,更是自负,不屑于去揣测,当然也不会知道。

白雪被扫作一团,在被薄薄一层冰霜覆盖着的青石板上,一把棕色藤椅覆着一层羊皮裘,上面坐着的是正在磨药的秦墨,专注的眉眼,像极了慈陵宫里的梅花。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另一双眼睛,古潭黑眸,常常平静无波,有时情动起来,里面泛起阵阵涟漪…

华雒吃了一惊,为什么会想到他…连忙摇了摇头,笑着走上前。

“今天我买了鲍菇,还有肉片,我试着炒炒,君若吃了不好,可不许笑话我。”

秦墨抬起头,华雒一身素蓝色的衣服,头上绑着一条扎带,长长的带尾搭在肩膀上,落在胸前,质朴间更显端庄,青丝用最简单的木钗扎起来,双颊泛红,面容含春。

也笑着回她:“不会,做吧,阿雒做成什么样我都会吃的。”

自从准备出宫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此生相伴,又怎么会在意粗茶淡饭是不是味道欠佳。

华雒,我可是为了你,放弃了整个楼兰城…

你可不要辜负我…

鲍菇洗净撕碎,切姜蒜成末,胡萝卜成片,肉切条腌制,此时鲍菇放入锅中,焯熟后捞出沥干,再倒油烧热,把原料倒入翻炒,很快,一盘鲍菇炒肉就做好了。

秦墨放下草药,洗了洗手,然后动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嘴里。

“怎么样?”

语气充满了期待,毕竟在安宁王府没有资格做菜,而小花莲藕需要的时间久,华雒常常被派去烟雾缭绕的厨房看着锅子,一来二去竟学会了,这也是唯一会做的饭。

秦墨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配着米饭吃了起来。

华雒也坐下来,刚夹第一口就感觉不对,咸味逐渐反了上来,华雒赶紧吐掉,也把面前的鲍菇炒肉拿远了,“太咸了吃不出来吗?”

“你做的都好吃,快拿过来。”秦墨一起身就拿过来了,坐下来接着吃。

华雒却微微一愣,那一瞬间她想起了那天抢做坏了的小花莲藕吃的赵嵩,不同的是秦墨是不着声色,赵嵩是死皮赖脸。

那天的赵嵩,也是非要吃,拦都拦不住,华雒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是个遗憾。

后来赵嵩问她:“你会离开我吗?”

华雒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陛下永远是奴的天子。”

是那时候就知道,还是本来就没爱过?

天子…真的意味太多了…

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秦墨还以为是风吹的,把门关上,又把炭火蹿旺,见她愈演愈烈,眼泪都滴下来,才心疼地抱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真的是阿雒做什么我都吃,我喜味重,这,这正好对我口味,阿雒不难过,不难过…”

风吹猛了,梅花落了几朵,点缀在皑皑雪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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