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
那时江弋刚刚丧母,还没发丧,家里愁云惨淡一片,阿娘以前在的时候身体不好,江弋在家的时候,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熬粥,熬地稀巴烂,这样的话阿娘才能少费点儿力气吃下去。
那天就江弋已经熬好粥盛了两碗端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对面坐着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江弋愣了好久,粥从热气腾腾变得平淡无奇,才动了筷子。
“你很孤独。”不是疑问,是极其肯定的语气。
江弋心里一惊,这人是怎么进来屋子里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似乎听到他的心声,赫连邕从屋顶上跳下来。
汪克明那个没用的,占据了天险也不会用,等忙完手边再去看他,现下不如先回到龙京来,看看这小可怜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在这儿顾影自怜…
赫连邕啧啧感慨了几声,就把自己当一家人一样坐了下来,搅动着本来就不烫的米粥。
“你很孤独。”赫连邕又重复一遍。
“阁下何人,不知道私闯他人府宅要按应处罚吗?”江弋皱着眉头,白色发带耷拉在肩头,衬得面色更加苍白。
赫连邕不紧不慢地舀了一勺,细细品味后无悲无喜地说道:“虽然是好粥,但你不该做这些,你本来…应该坐在皇位上的…”
江弋皱眉更深,语气已经不耐烦了,“大逆不道的话不要再说了,我就当不知道…”
没等他说完,赫连邕又自顾自地说道,“当今…哦不,已薨太后是你亲娘,你本是亲王身份。”
后几个字加重语气,是故意强调的。
江弋只当是疯言疯语,低着头搅拌米粥,“我亲娘已经故去,前不久刚刚走了,灵柩还在大堂,你不必歪曲事实,我不知道你是哪家政敌,不过别妄想把我当枪使。”
赫连邕只是一笑,“我知道你不相信。”
许久没有传来话语,江弋以为他无言以对,没想到一抬头,那人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竟然能在他眼前凭空消失,真是好厉害的隐匿功夫,江弋心想。
本以为那只是一个小插曲,不过奇怪的是,江弋从那之后就一直生病,隔三差五就会头晕眼花,江弋还以为是天气变凉,自己没有好好休息所致,只不过随着这种症状越来越严重,他不敢大意了,看了几次御医,来了许多药方,也缓解了很多,不过还是时常晕倒。
直到一个月前赫连邕又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木盒子,推到江弋面前,“解药。”
“你给我下药?”江弋咬牙。
“那可不是毒,是蛊,赫连门以蛊术立家。”
“你是赫连门的人?!”究竟什么人想要让他做什么,要请动赫连门的人…
前几代门主一直秉承的原则是,绝不插手朝堂之事,不过这一代门主行事诡谲,难保不会被人利用来对付政敌。
赫连邕唇角一勾,“赫连门,赫连邕。”
赫连邕…
这人不就是赫连门门主吗?他来干什么?
“你背后是赵雱?”也只可能是赵雱了,树大根深,势力庞大,况且和赫连门扯不清的关系别人都心知肚明,前几个月陛下还让他追查赫连门,若是赫连邕因为被调查而心生恨意,涉入朝局也不是没有可能…
“哈哈,赵雱算什么?我只忠于你啊,陛下…”
赫连邕说着
突然行了个礼,江弋站起来侧着身子不受。
“少挑拨离间…江湖势力不得干预朝政,赫连门主您要是不懂,别怪小弟得罪。”
可江弋身上余毒未解,哪里是他的对手,只几招他就感觉头晕目眩,再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死死钳制。
四目相对,赫连邕的眼睛像是望不穿的深渊。
“陛下…陛下…”赫连邕蛊惑的声音如魔音入耳,江弋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思想也变得混沌,接着发生什么事他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后来醒来已经是次日上午,在自己的床上。
屋子里已经没人了,不过江弋一睁开眼就闪过一段画面…
那穿着黄色龙袍的,俨然就是先帝啊…
还有那紫色衣衫,这…这不就是先太后吗?
江弋一阵发冷,接着一段话就好像在耳边重复地念叨。
“你是陛下皇弟,你该是亲王的命,去吧,去找他,找他他就知道了…”
江弋头又开始疼了,在床上打滚,最后还是一下一下磕着床梆才晕了过去。
此后每次想起都会头痛,渐渐地,江弋也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他想着自己还有个哥哥,自己不再孤苦无依了,就忍不住抚掌。
可冷静下来,又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哪般,奇怪的很。
陛下高高在上,是万人称颂的靖月皇,千古名君,他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统领罢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根本无从考证…
江弋日日都处于这种纠结中,可越纠结,越头痛,越头痛越消瘦,就这样生生把自己拖垮了,简直不成人形。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还以为自己是大限将至,所以急着要再见一面自己以为的兄长,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拿起刀的时候,灵魂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心里使劲摇头,手上却挣扎不开,就那样魔怔一般生生刺了下去,那一瞬间意识才回到躯体…
可大错特错,陛下他,就这样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啊!
江弋说到这儿,又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都怪我,都怪我…”
王晟邦交叉着双臂,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啊,都怪你。”
不过话锋一转,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凭我的经验,那肯定就是赫连邕的问题了,赫连门擅长蛊术,他指不定在你体内下了什么…什么牵丝蛊,你就像木偶一样被他牵着走,能不身不由己吗?”
牵丝蛊这说法还是他妻子丁氏看戏本子的时候听说的,当时觉得新奇,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了,当时王晟邦只是转过身,摸着她十月怀胎就快临盆的大肚子,“写这种东西的人至少判三年,传播朝廷禁言…”
当时只记得丁氏一个巴掌拍在他脸上,恨铁不成钢地说:“睡觉!”
王晟邦摸了摸脸,似乎现在仍然有点儿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