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疯了一样找华雒的时候,长公主府突然遭遇了刺客。
清夜安静,四下无人,炭火低低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畴言正睡得香甜,突然感觉脖子被掐住了,呼吸不上来,睁开眼睛却只发现一身夜行衣,只露出凶狠如狼般的眼睛,畴言去反抗,却手脚无力。
意识越来越模糊,气息越来越微弱,突然刺客一声闷哼,手上的劲松了,捂着脑袋转身。
那一瞬间畴言看清后面的人了。
是羡啼,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打中了刺客的头部。
仿佛被激怒,刺客疯了一样地转身去杀羡啼。
刺客身材高大,又健壮有力,羡啼当然不是他的对手,追到院子时就被推倒在地,刺客没有直接杀她,而是骑在她身上扇了好几个巴掌,嘴里说着畴言听不懂的语言。
畴言从刚才的窒息中缓过神来,一边呼救一边上前救人。
羡啼手中突然寒光一闪,出现一把短刀,捅进了刺客的身体。
手起刀落,刺客的血飞溅出来,有些落在畴言的裙边,有些落在脸上,腥味和恶心一起刺激着畴言的嗅觉和大脑,不禁干呕起来。
羡啼从死掉的刺客身下爬出来,身上血淋淋一片,在月光下,像索魂的女鬼。
她上前帮畴言顺气,温声问:“殿下没受伤吧?”
畴言强撑着回她一个微笑,又抱住她,低声抽泣,心中仍有后怕,“要不是你我这次就死了,对不起,之前我还疏远你,是我错了…”
羡啼一边拍着畴言的后背安慰,一边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手里还流着血的短刀对着畴言心脏的位置比划了比划,直到听见脚步声才撒手扔到一旁。
皇帝第二天才知道,急忙赶去长公主府,院子里的腥味还未散去,一滩红色泥浆般的东西怎么也除不去。
畴言看见皇帝,上前抱住他,“昨日我真是吓死了,还好羡啼救了我。”接着把昨日遇袭的事情说了。
羡啼跪在一旁,一如当初的华雒,可听着听着,皇帝却拧着眉头,古潭黑眸间已然有了波澜。
说完,畴言笑的灿烂,“皇兄是不是该赏些什么给她?”
没想到皇帝冷地一笑,抬腿就把羡啼踹到在一旁,畴言惊呼:“皇兄!”急忙上前去扶羡啼。
“赏,当然要赏,朕赐她一尺白绫。”
畴言急哭,“皇兄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羡啼抬头反驳:“奴有何罪?”
皇帝背手,在院中踱步,怒气却是溢于言表的。
“精心策划一场,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你心肠如此狠毒,朕真不知道以后你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杀主谋利,惺惺作态,还要朕赏你?”
羡啼心里一惊。
没错,那刺客是府中的西域小厮,羡啼和他苟合,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能派上用场,这段时间畴言故意疏远她,在府中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正好这几日羡啼值夜,就在公主饮食里下药,假装出救驾的样子来博取信任。
本来那小厮怕头怕尾,害怕被识破,说什么的不肯做,羡啼又和他睡了三次才答应。
只是羡啼早就动了杀心,怎会留他活口,那小厮看她倒戈相向,也心生怒火,哪知羡啼刀已磨利,就等致命一击。
只是羡啼心思镇定,低着头不说话,却渐渐传来哽咽声。
畴言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又站起来指责皇帝,“皇兄真是的,人家拼着性命不要去救我,你倒好,还反过来怀疑。”
“赵侈你是不是也是傻的?”皇帝恨铁不成钢,此时此刻真是痛恨死了畴言的善良。
“反正我不会随便冤枉别人,若是皇兄要杀她,那就把畴言一并处理了吧。”
皇帝这段时间正为华雒的事情头疼,遇到这档子事情也心烦的很,毕竟刺客一死,只能查出他是府上的小厮,其余线索干干净净,整件事情毫无破绽。
只能退一步讲,“罢了,不杀,流放宁古塔,离龙京十万八千里,也做不了什么妖。”
临走前还是给羡啼一个警告的眼神,那眼中的戾气让羡啼浑身一颤。
畴言气得跺脚,但天子令下,不可违背,也只能给羡啼一些银票,让她到宁古塔打点,又给羽林卫交代,让路上好好待她。
羽林卫不久就给羡啼套上了锁链,押到了天牢。
后来畴言只是听说羡啼脸上被落下烙印,被两个小兵押送,此后山水千重,再无消息。
反而是华雒那边,羽林卫探得一些情况,连忙上传给皇帝。
原来这几日奔波,华雒和秦墨已经到了钦州,在钦州时华雒的包裹被人偷了,自然也包括里面的书金令。小贼后来招惹了州府夫人,抓获时怀里就揣着一块金灿灿的牌子。
那小贼不认字,只当普通金子,看着样式又好,以为能卖个好价钱,哪知是天家物件,当即吓尿了裤子。
钦州府大人一看,竟然和天子下发的通缉令一模一样,赶紧快马上报,距离不是太远,快马加鞭,也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华雒和秦墨这几日在钦州听说边疆战局稳定,狄将军身边一位名叫补石的副将神机妙算,冲锋陷阵,屡立战功,小有威名,心中有些安慰,都觉得狄将军如今应该不会再轻易动手了。
华雒就跟秦墨商量着在钦州安定几日,等书金令找到了再启程。
这一耽搁可给皇帝争取了时间。
皇帝骑着一匹壮马,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带着三百羽林卫奔赴钦州。
到达的时候正是黄昏,太阳落在西山,金铜色的余辉笼罩了钦州城,一切都散发着迷人而危险的色泽。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落日,仿佛想起了那一晚华雒迷离的眼睛。
迷人,危险,魅惑。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让皇帝撤走了暗卫,也是这样一双眼睛,总能让皇帝心软心疼。
不过这一次,就算华雒哭多少次,说多少话,皇帝绝不会心软的。
这样的背叛,永远只能有一次。
第二次,就是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