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城被打下来的消息,终于惊醒了正在作乐的柔然王,他从美人身上被吓下来,急匆匆地穿上衣服,招招手让内侍找来了大国师。
“爱卿你看这这这,孝城都已经被大燕攻下了,寡人该如何是好…”
柔然王不安地左右踱步,双手无措地相互摩挲着,手掌因为过分细软而发出细腻的声音。
国师手里拿着道旗,头上带着细细的水晶链条,一只手不停地摸着嘴唇上的八字胡,显得有些怪异。
“大王不必慌张,大燕又有何惧,那将领不过是一毛头小子,不过是运气好又和宫里沾亲带故的,才到了这般显贵地步,待臣谋篇布局,一定击退敌军。”
大国师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露出惊讶的表情,“哎呀,大王,不过在此之前,您要先假意和大燕和谈,两个月之后,臣定能让局势天翻地覆。”
“和谈?!”柔然王大吃一惊。
“大王,古今中外成大事者必定要忍辱负重的,臣保证,若两个月之后事情不成,臣的项上人头随便大王处置。”
柔然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走上前,尊敬地扶起他,“爱卿何必说这些话,寡人怎么会不信你?尽管去做,和谈那边寡人会派人去的。”
听了他这话,大国师低着头,在柔然王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上扬。
事情,回到了正轨上了呢!
“报!”斥候急报,“陛下口谕,下令停战!”“陛下口谕,下令停战!”
正在看舆图的补石懵了,抓着斥候的领子,“什么意思?我军节节高进,为何陛下如此下令?!”
斥候颤抖,战战兢兢地说:“柔然,柔然派人来和谈了,顺便…顺便…”
“顺便什么?再结巴眼珠子挖出来!”性情火爆的彭中强眼中燃起了怒火,上前扇了他一个巴掌。
斥候眼冒金星,好久才醒过来,“柔然告诉陛下您火烧孝城的事…”
补石胸中瞬间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的难受堵塞,烦躁地把斥候扔在地上,扶着舆图摇了摇头,接着额头扣在胳膊上。
“将军…”彭中强虽然愤怒,却还是担心出声。
听到的却是补石的哽咽:“何故待我至此…陛下…何故啊…”
屋里的人一片沉默,然,性情直爽大大咧咧如彭中强,眼眶却也不知不觉地红了。
只有斥候摸着胸口,暗自思量临走时陛下交代他的事。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今日我在柔然,必定高歌猛进,若他日返回龙京,自当我一人受罚。”
补石突然转过身,抽出腰间的虎骨抵着地面,寒光极盛。
“将将军…”斥候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陛下给您的。”
补石冷眼接过,只一眼,就被惊到,连连后退,直到跌倒在座位上,心里依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虎骨感应到主人的心情,不停地颤抖着,发出铮铮之声。
“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补石不停呢喃,握紧了手中的纸笺,大笑着流泪,“也罢,这大燕他也不想要,我何必管那么多…”说着吐出一口血,染红了纸笺。
补石感觉心里好多了,抬抬手让他们不必上前。
“将军!那上面写了什么?”
“他写,若违背军令,数万大军,谋逆处。”补石冷冷抬眼,看得众人心里一惊。
虽然这是军中不成文的规定,但真正说出来还是让人心寒。
“陛下…陛下…哎…”彭中强连连感叹。
大燕军就这样停留在了孝城,等待龙京发来的下一封急报。
是夜,补石登上城主府的高楼,望着天空中满满的月亮陷入沉思。
云彩时常遮住,被月光照成五彩斑斓的样子,夜鸟从空中飞过,发出不知晓的声音。
拿出腰间的短笛,对着烽火过后,唯有军营一处亮着,黑漆漆的孝城吹出一曲。
这还是畴言教他的,这都几年了,四年?然而只剩最后两个月了,陛下再不下令开战,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陛下不是好战之人,却也不是怯懦怕战之人,他要补石把柔然逼退擎山以外,是想利用天险来保卫大燕,如今又有了这个行事诡异的国师,擎山成了不得不拿的地方。
只不过陛下…
他在想什么,他不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吗?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
那就是对他的压迫…对功高震主之人的压迫…
古往今来,帝王都是这般,想让别人为他卖命,却又担心功劳太大,真是让人难办。
柔然这么一来,还真是戳中了陛下心中所想…
柔然,龙京,孝城…
补石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急忙下楼去寻那个斥候。
还没到那营帐,突然看见许多赤裸着上半身的士兵都跑出来,面带惊恐,嘴里不停地喊着死人了。
随便拉住一个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都杀了多少人,还怕什么死人?
“他他他,消失了,是鬼…”
“谁消失了?”补石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
“路揽胜,路揽胜…”
路揽胜就是今天的斥候,本来他是探测敌方军情的,只不过被调去传递龙京消息了,官职没变,人们都还叫他斥候。
补石进去一看,看见几个胆大的还在围着,走近一看,果然,那里只剩一堆空荡荡的衣服。
上前考察,补石皱紧了眉毛,“谁发现的?”
“我们都亲眼见了,正说着话,这人的声音突然就越来越淡,再一看,身体也越来越透明了,最后就只剩下这堆衣服了。”
“将军,您见多识广,能从南疆迷雾森林里走出来,您给看看,不然今天晚上,咱都不敢睡了。”
补石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为了安抚军心,还是上前把他的衣服收起来,在像模像样地摸了一下,对着众人说:“不过是雕虫小技,障眼法罢了,改天我请龟兹的戏法人来,他们无不精通,这人今日深知得罪人了,才故意使出这么一招来金蝉脱壳,又有何惧?”
“那就是他…跑了?”
“奶奶的,下次让我看见,脑壳都给他打爆。”
“路揽胜这龟孙子。”
补石在对路揽胜的一片指责声中退了出来,拿着那身衣服仔细端详,却发现不了半分线索。
太诡异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这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