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场声势浩大的凯旋回京,终于在日落前结束了。
华雒身子重,看了几眼补石就走了,只留下畴言一个人抱着柱子傻笑。
等到全部完成时,补石的目光仔细搜索着宫里每一角,终于找到了他的畴言。
少女绯红的脸颊粉嫩皙白,如同盛夏清浅池塘里最柔和的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带着清凉的露珠,让人心旷神怡。
补石心里暗暗对着畴言勾唇笑了起来。
夜晚,新上任的小小百夫长回归了长公主府里。
卸下穿了大半年的盔甲,抚摸着陪他度过无数生死难关的宝剑,补石突然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一丝苍凉。
热血沸腾,保家卫国,却被皇帝这般忌惮,先是下死令杀他,再是刻意压制他。
那求娶畴言,还要何时?
他根本没看上过自己吧?
“吱呀。”
楠木门在畴言手下轻轻滑开,随之飘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鸡汤味。
“补石,你怎么都不去看我?”
畴言放下手中的餐盘,猛的扎进补石怀里,贪婪地享受着他身上的味道。
嗯,有些北方的枯草沙石味道。
不过很好闻…
补石有些不知所措,无奈而宠溺地回答:“殿下,我还没洗漱呢。”
“我不嫌你臭。”
“那我总得把盔甲脱了,不然该咯着你了。”
畴言在他怀里蹭了蹭,“不会的,我看见你穿盔甲的样子很好看,好吧,你比我皇兄还好看,就一点点。”
搂紧了她,补石眼里都是笑意,“如果盔甲让你搂着不舒服,我宁愿不要比陛下好看。”
相爱的人,就算在一起不说话也会感觉幸福,补石和畴言就是这样,长时间的分离,让他们有无穷无尽的话想要跟对方诉说,然而真正遇见了,只需要默默感受对方的温度,就够了。
隔了很久,畴言才突然想起来,挣脱他的怀抱,端起已经凉透的鸡汤,惋惜地说道:“哎,汤凉了。”
补石接过来,自顾自地喝着,“没关系,我们喝的还没这个好,再说殿下煮的鸡汤,就算馊了我也想喝。”
“馊了我就不要了,倒在泔水桶里。”
“那我就把泔水桶也喝了。”
畴言笑骂:“傻子才那么做。”
“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做。”
什么都会做…
畴言感觉有些沉重,连忙转移了话题,“你受伤过吗?”
喝完最后一口,补石放下碗,深深看了一眼畴言。
“我没受过伤,殿下要心疼我吗?恐怕没这个机会了。”他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畴言半信半疑地在他腰间捏了一把。
牵动了腰间的伤口,补石几不可闻隐忍地低嘶一声。
面上还是镇定自若。
但畴言还是发现了,心疼地推他坐在床上,扒开他的衣服检查。
补石看着她低头认真的样子,突然说:“殿下你真好看。”
畴言沉默了片刻,突然间听见心扑通扑通地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你身上还有伤呢,好好养伤吧。”
说完就落荒而逃。
静谧的夜里,月光高照,谁都没有睡好。
次日,骄傲的大红公鸡扯着嗓子对四面八方宣示新一天的到来,唤醒了犹在梦中昏昏沉沉的人们。
今天对补石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他要进宫去看他不知道是小侄子还是小侄女的那个小家伙,总要穿戴整齐吧。
换上一身黑色轻纱衣服,戴上从北方带回来的玛瑙发冠,和一枚通透的玉佩,平添几分温润。
经过一夜了,畴言的脸还是红着,沉默着低头吃饭。
补石摆弄着筷子,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殿下,过几天我要搬出去了。”
畴言差点呛着,咳了几声才缓过神来,“为什么?你才是百夫长,吏部不给分房子吧?”
说完畴言狠狠地戳了戳面前的稀粥,“你立了这么大功,皇兄竟然才给你百夫长,是我我就不要,让他自己稀罕去吧。”
对面的人笑意盈盈,“哪里这么小孩子气,陛下给的怎么还能拒绝呢?必定是有打算的。总之我算解除奴籍了,以后也算是自由身。”
补石掂掂旁边凳子上放的一个包裹,畴言就听见铃铃响的声音,果然,打开以后是金灿灿的珠宝,畴言张大了嘴巴,惊讶地问他:“你哪来这么多钱?”
补石耸耸肩膀:“狄将军给的,我杀了姬昀,他的财宝堆了满屋子,我就拿了这么一点,其他都给兄弟们分下去了。”
军中惯例,谁杀的人头,死人的物品均可拿走。
“麻烦殿下帮我选一处宅子吧,不需要太大,主要是适合扩建就好,等过几年,我的宅子要比这长公主府还要大,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来。”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这能把西郊都买下来。”
补石专挑这种体型小,却有着高价值的东西,单看一个手镯,紫玉罗兰的,里面中空雕刻着花,这种玉料子和高超的技艺就算在大燕也很少见。
还说就拿一点儿…
想到这儿,畴言捂嘴笑了。
“剩下留给殿下,反正以后补石所有身家都要交给女主人,有什么问题?”
虽然听着有些奇怪,畴言的心里还是泛起甜蜜。
女主人…
听起来很顺耳啊!
“嗯,好吧,我帮你保管。”畴言假装镇定。
又想起来今天要做的事,撑着头问他:“华雒姐姐封了溱妃,这我跟你说过,那你也算是外戚喽?”
溱妃?外戚?
补石扯了扯嘴角。
在一年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东西…
“嗯,算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