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邕第一次对女人笑了起来,是孩子那种真诚的笑,只一瞬又收了起来,时云怀疑自己看错了,连忙眨了眨眼睛。
没有啊,还是那一副面瘫表情,跟谁欠他百八十万的一样…
“你的面具也脏了,我帮你擦擦。”
没想到赫连邕站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不需要,管好你自己。”
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时云看着自己还停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异常,又干笑着收了回来。
床单也脏了,这下不能睡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是四更天,繁星璀璨,不如看着星星等天亮吧!
时云在廊上倚着冰凉的柱子看星星,赫连邕在她背后的屋子顶上看时云。
侧身托腮看着,她的头发都散了,荆钗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长长的淡蓝色发带蓬松地系着,慵懒地靠在柱子上背对着他,手指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赫连邕看着看着突然不屑地一笑,手烦躁地一甩,指节砸到了坚硬的小石头上,皱着眉头扭过头去。
他才不会对别人有那种感情,女人,男人,所有人。
那只能让人犯错,看那个人就知道了,为了高位能舍弃妻子和孩子,这种不值一提的东西,还能有多宝贵?
如果他真的爱上一个人,那个人也是这样的绝情,到时候…
那最好就别有。
天不知不觉就亮了,时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此时天边出现了光亮有些刺眼,伸出手来遮着眼睛,慢悠悠地醒转。
非儿醒了吧,该去给他们做点儿饭了…
时云拍了拍手,抖了抖身上的露水,昨天赫连邕连几句多余的话都没跟她说,这赫连门大得很,但也空得很,连个丫鬟都没有,想去洗漱也不知道在哪儿…
不过…时云又想起昨天赫连非对着屋顶喊一声就有人出现,那她喊一声是不是也有人给她指路?
这么一想,时云咳咳嗓子,对着屋顶尽量温和地说道:“有人吗?我要去洗漱,请问…”
“直接去水边,矫情。”
低沉冰冷的声音像幽灵一般在身后响起,时云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他:“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呼吸也这么轻?”
赫连邕淡淡地扫她一眼,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是厨房,平日不用你做饭,那里,”他换了个方向,“是浴池,那里…”
他就这样耐心地跟她讲,最后盯着她茫然的眼睛,“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你说那么快谁记得住?时云暗戳戳地想。
“非儿的房间在哪儿?”赫连邕似笑非笑。
她一副怕别人不相信她已经记住拼命点头的样子未免太明显了。
赫连非的房间?昨天他自己回的房间,刚才赫连邕指那么快也没记住啊…时云绞尽脑汁地想,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
赫连邕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希望不大,讽刺地轻骂:“蠢货。”脚下却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去。
时云在他背后偷偷瞪了他一眼,虽然不满却紧跟着他,生怕拐个弯就不见了。
好不容易吃完早饭,时云就是打个哈欠的功夫他们父子二人就不见了,从院子里传来赫连邕的严厉教导:“蹲低点儿。”
赫连非把长长的红缨枪举过头顶,蹲着马步,虽是阳春三月但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滴。
“阿爹…”赫连非的双腿颤抖个不停,用求情的眼光看着赫连邕。
毕竟只是个才三岁的孩子,赫连非还是太小,而且身体又弱,很快就向后摔倒,红缨枪摔在地上,发出巨大而清脆的声音。
赫连非感觉屁股摔成了八瓣,胳膊肘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
“起来吧非儿。”赫连邕伸出大手扶他起来,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温柔地笑着对他说:“阿爹只是希望你不能被别人欺负。”
至于欺负别人丧尽天良的事,你爹都已经干完了,你就只需要好好长大就好。
赫连邕眼睛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时云看着有些别扭。
自从搬来这里听到的都是他的恶名,这两天又见了他种种恶劣的行为,可见赫连邕不是个好人。
但他对赫连非,是真心真意的好,时云想,如果赫连非出事的话,赫连邕真的会疯掉。
是那种毁天灭地的伤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想着想着晃了晃脑袋,时云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赫连门四面机关,里面护卫重重,赫连邕又是这样爱护赫连非,他就连被蚊子咬了一口都能被护卫揪出来用一百种不致死的方法折磨。
换种说法,赫连非是赫连邕唯一的柔情,父子之情,浓于水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