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脾性真是…”王晟邦欲言又止,往四周看了看,终究还是拉着丁氏到了卧室里。
“那位今天又是怎么语出惊人了?”丁氏笑盈盈地说。
王晟邦的心情就没她那么轻松了,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抿唇。
“确实是语出惊人,但是我没想到他没听劝呀。”
自从小时候狄瑟被调走,他顶上去当太子伴读以后就和太子熟稔多了,太子要做什么不妥的事,他总能及时阻止,因此也总被太子嘟囔称小学究。
不过都嘟囔归嘟囔,大事上都全是跟他商量过的,就比如说这次实行甚广的新政。
虽然早就知道他和太后的关系僵得很,但也不至于置自己的脸面于不顾,陛下今天能在朝堂上翻脸,明天是不是就能置天下于不顾了。
听了这话以后,丁氏噗嗤一声笑出声,她的声音又清又脆,在空旷的房间清晰非常,王晟邦一下子不乐意了。
感情我跟你说我的烦恼,你竟然当笑话听了。
“我生气啦!不说啦!”
王晟邦气鼓鼓地站起来又坐下,手指不安地玩弄着自己的玉佩,眼神下意识瞥向旁边的方向。
他可不敢走,万一他走了,真的没有拦他怎么办?
“真生气了?”
丁氏坐在他旁边,专注地看着他的侧脸。
王晟邦当年可是龙京姑娘最想嫁的人,如今过了五六年,他还是这样俊美。
也是,跟王晟邦这么倔的人在一起,想要不生气,就是得有一些让人降火的东西。
“人家跟你好好说事情,你怎么能嘲笑呢?”
“都两个孩子的爹了还这么幼稚。”
“我哪里有?”
“你就有!你再反驳一句。”
王晟邦刚想开口,突然发现中了她的圈套,突然笑着跟她说:
“我都没发现,我是中了朵娘的计。”
丁氏也坐下来,帮他按着鬓角的穴位,王晟邦忽然觉得全身都放松下来了。
“你看,我都是无意和你争吵,你都如此生气,要不是你最后觉察,我是不是还要被你吵闹一顿。”
王晟邦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那你换位思考呀,你有意要去和他辩论,就算是为他好,那你也要想一想他的立场,你就不能私底下去御书房跟他说吗?非要在众人面前驳他的面子,陛下是九五之尊,你这是在招惹祸事。”
“那我总不能不管他呀?他是陛下,也是我挚友…”
“我还是你枕边人呢…”
丁氏反驳道。
“那我该怎么办?”王晟邦有点儿泄气。
要是现在旁人来看,一定不敢相信这怂了吧唧的兔崽子是他们的大理寺卿,能把贼寇折磨地哭爹喊娘叫奶奶的,能是什么善茬?
这人不过就是对着家人朋友会服软罢了。
“依我看,你现在就去找他去让话说清楚。不过你既然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你就不要说那些话了。他一动怒,杀你都来不及呢。再说这是人家的家事,你掺和什么?”
“是家事难道就不是国事了吗?”王晟邦横着脖子反问。
“陛下比你拎的清楚,我还不知道你,你个愣头青。”
“朵娘莫不是嫌弃我,其实我早就知道,当年丁家要把你送去宫里的,幸亏我状元及第有了功名你爹才看上我,你现在是不是又看不上我…”
“我要贪图富贵何必等到这时?算了,还是带着东儿轩儿回娘家吧…”
丁氏眼泪汪汪作势要掉下金豆子,王晟邦心慌慌,连忙哄哄美娇娘。
一推门只见才到腰间的王言东乖乖站在门前,怀里抱着吐奶泡的奶娃王言轩,也是眼眶红红,将哭未哭。。
“爹爹不好,惹娘哭了。”
哥哥一张口,弟弟也扯开嗓子哭,声音震天响。
得,这下得罪了全家了。
王晟邦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让你嘴贱。
等到了宫里,已经是下午日头最烈的时候,顶着大太阳去过,还要在门口等上半个时辰。
等到他进去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皇帝看了一惊,让宫人找了一身新的换上。
“不会又是想来问那件事的吧?”
皇帝头也没抬,继续批阅着奏折。
“不是,臣是那样的人吗?不过惹了家中妻生气,出来躲躲。”
王晟邦学着温和的方法,脸上肌肉都快笑僵了。
微笑!要保持微笑。
这可是丁氏临走前教他的,说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天下这么大你偏偏要跑到这里来?城中不还有酒楼茶馆什么的,再不行去那种花楼也行,你爱去哪,但是我这里就是庙小容不下大佛。”
“陛下何出此言?我就想来说说话罢了,更何况要是我真的去了那种地方,才更是不可挽回,您说呢?”
继续厚着脸皮,甚至挪了挪,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你坐这儿干嘛?朕让你坐了吗?”
王晟邦笑嘻嘻的,“腿累了,想坐会儿。”
“那你坐吧,这里可是连个香果都没有的。”
站在角落的尚修交代下面人,“不许上水果,听见了没?”
又过了半个小时,看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样子,王晟邦也不急,掏出口袋里的黄瓜萝卜啃了起来。
哼哧哼哧响,跟闹耗子一样。
您是把这当成您家厨房了吗?
皇帝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对着尚修说:“过几天带人来查一遍,看有没有闹老鼠的。”
尚修应了,冷汗直冒。
最大的老鼠这不就在您面前吗?
可惜他不知道的样子,又掏出一根胡萝卜,往上抬了抬:“吃吗?”
皇帝把笔一放,无奈地走过去接过那根面目可憎的胡萝卜,脆生生咬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减了一点儿怒气,开口问他。
“你是不是跟你家娘子学的,我看你娘子要比你聪慧多了,你要是真是说那件事的话就回去吧,你隐喻没有丁氏做的好。”
“那可不一定。”
“每次你一开口,旁人就说,王小夫子又开始教育人了。久而久之,我也能分辨出来,你下一句要说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