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闻言,眉间愠怒:
“哼!有为父在此,哪个敢指责吾儿?他们自己又有谁,不近人情不收贺礼的?!皇上又如何?他岂敢降罪于你!”
“阿蛟知道父亲权势滔天,但我也要自食其力、懂得人情世故为人处事啊,说不上给您长脸,至少也不能给您丢脸不是?”
宇文护不耐烦的拂袖道,“罢了罢了,你看着办吧。”
“哎!……义父,咱别在门口站着了啊,里面请上座吧?”
“为父还要等一等人和皇上的封赏,你是东道主,快进去吧!对了,为父送你的贺礼你可千万不能不给为父颜面啊!”
“那……孩儿就恭敬不如从命!阿蛟在里面等您!”
……
我一脚刚迈进去,就被好些双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吓得我打着寒颤,一个踉跄……要不是封大人在一边扶了我一把,我就失态了。
……乍听一嗓子喊出:“——下官岐州牧长子王长明,见过君侯。”
吓得我脚下又是一个不稳,额渍冷汗。
有带头的,一时间倒有不少人接着:
“下官华州牧……”
“下官……”
我稀里糊涂的,听完了自我介绍。本来想说不收贺礼这事的,都给憋忘了……
有人眼尖,愧道:“君侯您坐啊!”
……我这才入了座。
主位上有了人,几乎是直接就开了宴。
瞥了眼场中,宽阔的大殿上,摆了上百道矮桌,光煮酒的大盅,就搁了数十鼎。
桌上又有七鼎筵席,鸡鸭鱼肉,俱珍鲜野肴……
乍一看琳琅满目,却也中规中矩,这筵席因是照礼制办的,让人看着不觉得小气寒酸,也不奢靡。
一时间,鼻息里全是酒香醇烈,菜肴馋人。
依旧是笙歌艳舞。
大殿中央,一袭金黄色纱裙、臂挽红绫的舞女身姿窈窕,头顶出云飞仙的高髻,各个浓妆淡抹,明眸皓齿,容貌艳丽,
跳起舞来一排一齐,腰肢摇曳,顾盼生辉。
引得两侧在座的诸位大人连声叫好,
醉眼醺醺未喝先醉,一副老色鬼样儿。
我刚执了象牙白的筷,看着那些舞女,只觉索然无味。
是谁…拿舞女艳歌来侮辱本侯呢?!
我呆愣片刻,才想起来幕后主事人是谁。
忍不住,翘唇嗤笑:“封大人这操办的不错呐,何时也喜了歌舞女乐?”
转目去看我下座的封大人,他倒是正招来一人,沉声怒目:“谁给你们的胆子自作主张的?撤下去!!”
那人一脸茫然,“封大人…这这这不也是祖制的典礼仪式么!哪管是天子圣礼,也会有歌舞伎啊!”
旁边一人也来打圆场,道是:“少宗伯今日何必这般…中规中矩给君侯看呢,司宗大夫所言极是啊!”
我当即拍桌子出声,“本侯也不喜那些艳俗歌舞,忒俗!本侯今日东道主,说话也能有几分分量吧?撤下去撤下去!当然,如果有人看上了哪个舞女,甭找本侯要,跟封大人说去啊!”
顿时满堂尴尬。
司宗大夫喏喏,挥手撤了舞女。
封大人目中有愧,自坐上起身、弯腰拱手作礼,低眉顺眼的瞄着我,轻笑道“君侯恕罪,下官一时疏忽,污了尊驾;心中着实有愧……当亲自执礼乐赋歌舞助君侯雅兴,不知君侯喜何乐器曲调?”
我沉吟了下,一本正经:“脱衣舞,来跳一个!”
……意料之中的,就是呛了全场,议论声不绝于耳。
封大人玉白的面上一红,垂目拱手道:“下官不会跳舞,君侯还是提些高雅些的才好。”
我点头应着,想了想,就想起了凤求凰。
还有死生契阔,和儿时常唱的敕勒川。
“凤求凰会弹吗?死生契阔呢?……算了,你随便弹吧。”
封大人颌首应下,叫人取来一把桐木雕花焦尾琴,便盘坐在我身侧下座、就地调琴弦。
几声音动,他喉中滚出清透的嗓音,婉转跌宕,时而空灵,如衔远山:“凤兮凤兮凤归乡,翱游四海求其凰……”
下座有‘琴绝’又‘妙唱’的封大人在侧,我已是未喝先醉了。
酒宴便欢快的开始了。
我却觉得好像少了个什么人……
却听门口一声熟悉的嗓音,沉声力吼:“圣旨到!——君侯君玄接旨!”
我随着众人目光一看,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为首的太宰大人一身玄袍金冠,手持金锦卷轴的圣旨。
歌声戛然止,刹时琴声停。
我随众上前,出门口叩拜。
一时间,见圣旨如见皇上,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