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这才搁下羹匙,抬了头,冰冷的凤目愈发漆黑无底。
“爱妃,这就是朕与你说过的……那个眉宇间有几分像你的君侯。”
眉宇间……与她有几分像?!
我听了他这句话,心里豁然一震!
眼前这妃子,与我眉眼相像吗?
是了,看她第一眼就觉得亲切清晰的凤眸大眼,与独孤九冥极似的琥珀般双瞳,还有眉宇间张狂骄傲的气焰……那么眼熟,那么相像!
可是,又与我何干?为何我心里这么堵得慌?
那妃子恍然大悟似的,美目流转,盯我瞅了半天,忽而以手掩唇,一副女儿家温婉娇羞的轻笑:“原来是君侯,妾身失礼了。”
我不禁嘴角抽搐,刚刚那个一言不合就要治我大逆不道的厍贵妃,真的是眼前人吗?
宇文邕一把攥住她手腕,低声浅笑:“失什么礼,你是朕宠妃,她要叫朕皇叔,理应君侯叫你声皇叔母才是。”
去你的皇叔母!
我不禁攥紧拳头,不知我脸上现在纠结紧绷的是怎样一张表情,但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忍下去!
就在我暴怒的前一瞬,那冷傲的皇帝瞥了眼我,唇角冷凛:“君侯不懂礼数惯了,直呼天子名讳朕也不屑与她计较,就省了吧。”
本该是更应该让我生气的话,我却突然泄了怒气。
宇文邕又补了句,“爱妃你先退在一旁,朕与君侯还有话说。”
厍贵妃一嘟嘴,眼神清澈,凤眸又亮又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臣妾就在一旁看着,绝不多言。”
宇文邕凤眼斜睨,看了她一眼后,忍俊不禁的笑了,满面冰霜缓和的那么快,如沐春风,“也罢。你先在边上等一会儿。”
分明他的笑不是对我,我却突然想起了昨夜里与扶摇顺口说的话。
“江南人都说长安牡丹艳绝天下,皇上,你知道为什么当初御花园里,我万花丛中只看到你了么?”
宇文邕一听见这个话题,浓睫一掀,皱着眉挑着漆黑凤目,表情不耐烦:“朕知道你不说是不会罢休的,你还要怎样欺辱朕才算羞辱够了?说!”
我纵然听了他这话很委屈,也坚定了从此不理他的想法。
“有句老话说得好,皇上一乐,繁花失色。”
我淡淡的把话说完,转头就走。
身后的人忽然出声叫我,“你哪去?回来!”
恕我压抑不住内心狂跳的喜悦,表面冷静的收回了已迈出两步的腿。
再次转回身。
“什么?”
我一定是疯了!之前天天嫌弃这个麻烦又傲娇的男人,现在一日不见竟然甚是想念,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一句服软挽回,就能让我怒气全消。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
“君侯,你若还有良心,便应该去向封卿负荆请罪。”
“…凭什么?!”
宇文邕抬手指了指安内监,吩咐了句,“把封卿的画取来。”
他又扭过头来,凤眸漆黑,看得我心都冷。
“昨日,他一心要朕替他解除与王氏的婚约。又因为你被冤一事,不顾立场为你开脱,在你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把嫌疑与证据都送到你面前,甚至去逼迫赵家,马家,让他们自己承认罪行……”
宇文邕不带感情的每一句话,听在我耳中却像是狂风巨浪,真实也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