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府是京城一顶一的繁华。
光门口的巨兽就威严独霸。
混体金漆的左麒麟右鸾凤,翻飞欲跃。
我以前来过,却从未细看过。
此时被府中小厮指引着,走在宽阔的鹅子石路上,我也存心不想快走,就慢悠悠的看着。
一道大门,满院奇花异草。
两道小路,错落凉亭暖阁。
三十步一宫楼一种景,四角的宫殿气势恢宏。
我忽然停驻脚步,想多看看这乱世浮华的景象,毕竟即将等待我的,我不知是生路还是死路。
此番若不死,必为人上人!欺我者,我会让你人尽可欺!
宇文邕!你削我爵位,我坐你皇位!
你宇文家鸠杀我爹说功高震主,全家流放;你宇文家夺我华胥江山坐我皇位,此劫我若不死,便要你山河易主!
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我独孤九幽便要面首满院!
……
玄氅之人坐在桌案前捧着本史记正看。
“来啊吾儿,近日秋风细寒透骨,酸疼了好几日,快过来给为父锤锤。”
我默不作声上前去。
他一撩氅衣下摆,露出了条套着金花锦靴的裤腿来。
我瞬间会意。
指掌间巧妙的力道透过光滑的锦缎,底下的腿骨如老槐树微枯,虽然衰弱,却也依稀可窥见昔日雄风。
可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虽然凭我的骄傲是不屑给人捏腿捶肩的,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所谓慈父孝子的模样,如此而已。
头顶适时的传来一声低叹,
“其实我不是那么难相处,”
我心里暗自冷哼,你要是好相处,我就不用这样如入虎穴、如履薄冰的待在这了。
义父大人声如潺泉,未满又续:
“没有人是遥不可及的,只是你没有尝试去结交。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你不由分说,义无反顾的为我挡刀,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因为你本性是善的,不是傻的,这就够了。”
我不禁笑了,“是嘛?我还是性本善的?”
义父大人一脸正色,态度心平气和,话说的也语重心长:
“无论对方是谁,哪怕是十恶不赦的魔鬼,你都不会顾忌,只要力所能及,你就想救。
这一点让我欣赏,就像当初的如意一样,她会有后来的地位不是偶然,而是天性使然。这样的性子,心慈手狠,左右逢源,注定会义结天下,成就非凡,但是,这样的性子需要能成帝王霸业之人的磨练!”
“磨练?怎么磨练?”
“用你时,你是一把制衡天下的剑,为我所用,不骄不躁,我在这世上一日,你就是我的天子之剑,哪怕与天下为敌,也要相携相依,除非我不愿,否则,你就算是有天大的身世奇秘,也要叫我一声爹,也是我宇文护的孩子!”
手上劲道一顿,我不禁心里愤懑不平,干脆垂眼收回了手。
“你不用不服气,也不用受宠若惊或是从此与我疏离,其实人生在世就像一盘棋,黑白子总是那么有规律。而那象戏,就像发明他的人一样,身在安乐,却永不知足,总不安分的伸出利爪,将五花颜色染乱黑白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