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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鸢听闻这个消息,登时怔住了,她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刘策,想要从他脸上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当她看到刘策眼眸微微轻颌后,瞬间明白了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立时令她身子不由微微轻晃,最后身形一个不稳瘫坐在了堂下座椅上,竟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刘策见到她这副神态,于是安慰她道:“薛姑娘,你也先别激动,情报所述,史宗杰只是被生擒,并未察得他有其余消息,也许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据本军督判断史宗杰应该是暂无性命之忧,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薛如鸢的身子不住微微颤动,一双芊芊细手紧紧抓着座椅把手,脸上神情紧张万分,贝齿轻摇着自己下唇,很显然是在强撑着不被这个惊天噩耗给击溃自己的意志精神……
刘策望着薛如鸢此时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或许自己很残忍,不该在这种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但是,有些事注定是瞒不住的,薛如鸢之所以随军前往河源,目的就是为了见一面史宗杰,如果等到时才发现史宗杰已经遇害,那种打击肯定会比现在更严重,还不如提前知会她一声,早些做好心理准备,以免到时会因为受不了这种刺激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意外。
良久,薛如鸢才强撑起精神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您可否说句实话,史郎他,您能有把握将他救回来么……”
刘策闻言,摇了摇头:“薛姑娘,在下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见到,在下只能说一句尽力而为……”
莫说现在史宗杰生死未卜,就算他活着,知道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刘策也决不会因为薛如鸢的恳求,脑子一发热就带兵前去营救,自己身为一军主帅,怎么可能会如此鲁莽行事?
刘策本以为薛如鸢会哭着继续恳求自己,不想薛如鸢稍稍平复情绪后却对自己开口说道:“军督大人,如果你得到史郎不测消息的话,请务必要如实告诉我……”
“嗯……会的……”
刘策应了一声,心中一阵错愕,不想薛如鸢在得知情郎遭遇险境的情况下还会如此坚强,与她那副柔弱的外表完全不相称,倒是令他颇感意外。
说完后,薛如鸢起身跟刘策道别:“军督大人,您军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行一步了……”
刘策点点头:“薛姑娘慢走,恕不远送了……”
薛如鸢朝刘策欠身行了一礼,然后默默地步出了太守府大厅。
刘策目送薛如鸢身影走出门外后,又叹了口气,随即正色喊道:“来人~”
“军督大人,有何吩咐?”焦络闻言,立马步入府厅大声应道。
刘策说道:“速去将皇甫翟带来见我!”
“遵命!”
“回来……”
“军督大人还有何吩咐?”
一脚刚迈出大门的焦络闻听刘策传唤,立马回身问道。
刘策又想了想,起身说道:“叫上韦巅,你们随我一道,亲自去见见皇甫翟……”
“遵命!”
话毕,刘策便和焦络一起步出太守府,连同韦巅一道,前去寻找皇甫翟了,主案上,那碗一口未动的药膳莲子汤依旧冒着丝丝热气,散发着淡淡甜香在府厅蔓延……
……
薛如鸢一路回到自己住所,关好门再也忍不住瘫坐到床上,瞬间泪如雨下……
“史郎,你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努力安慰着自己,用尽一切理由说服自己,好不容易才将那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擦干了眼泪,想起自己给刘策送的莲子汤。
“不知给军督大人做的那碗莲子汤他喝了没,会不会嫌弃我手艺不好?嗯……天哪,我在想什么?”
薛如鸢被自己猛然闪过脑海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史宗杰遭遇这种不测,自己居然还会有心思去想念另一个男人?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无耻,连忙甩头想要将刘策的面容挥去……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就如同一道深深的刻痕印在薛如鸢脑海中,岂容他轻易能抹去,越是想要忘掉越是做不到……
“吱呀呀~”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薛如鸢身躯一怔,连忙抬眼望去,却见是姜若颜步入了房内……
此时姜若颜那倾绝天下的容颜挂着一层寒霜,望向薛如鸢的眼神里闪烁着点点若隐若现地怨气,这种神情在姜若颜身上是绝对的异常少见的……
薛如鸢连忙擦干眼泪,起身对姜若颜行了一礼,而姜若颜却一言不发的望着她……
良久,姜若颜终于开口问道:“今天,你去见过刘策了?”
薛如鸢闻言,顿时娇躯一颤,她从姜若颜那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淡淡的怒意,连忙解释道:“姐姐,军督大人伤势未愈,我,我只是给他送些药膳助他调理下伤势而已……”
姜若颜闻言,美眸微颌:“妹妹你倒是挺懂得怎么关心人啊,难怪我表哥一直都对你念念不忘,像妹妹这么体贴人的姑娘,这世上可不真多见了……”
薛如鸢闻言,登时不知所措,很显然,姜若颜对自己私自去见刘策的事是非常的不满……
其实,自从岭南街头发生“刺刘”事件之后,姜若颜就逐渐发现薛如鸢对刘策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起初她只觉得刘策救了薛如鸢,薛如鸢的表现只不过是对刘策有感恩的心态,也没曾多想。
但后来,姜若颜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女人的直觉特别灵敏,尤其对儿女感情方面的事,薛如鸢不时私下里偷听辅营士兵谈论刘策的事迹,有时甚至有意无意的跟自己旁敲侧击的打探刘策生平,一切的一切,让她觉得这绝不是一个感恩的人才该有的表现……
于是她开始刻意留意起薛如鸢的一举一动,一个多月来,她终于确定了薛如鸢已经对刘策暗生情愫,尤其今天一早就开始亲自熬煮莲子汤又给刘策送去,更是笃定了心中猜测……
这算什么?你心中不是已经有史宗杰了么?为什么还要对另一个男人起心思?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要不要点脸?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这是姜若颜暗中望着薛如鸢提着食盒步入太守府时的心态,她分明看到薛如鸢脸上挂着一丝行军以来自己从不曾见过的惬意神态,分明就是一个姑娘去见情郎时才有的神情啊……
姜若颜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对于刘策身边多几个女人她都能接受,也有自信会和他们处理好关系,尽量不给刘策添乱,但是……
薛如鸢是什么人?她心中已经有了自己表哥,怎能再以这样的姿态跟刘策相处?何况,薛如鸢早就不是清白之身,虽然她的遭遇的确很让人惋惜同情,但是……
深受传统思想约束教育的姜若颜,是决不允许一个如此不洁的女人待在刘策身边,这对刘策的声誉有着莫大的影响,哪怕刘策不在意她也要设法去阻止……
今天她决定当个恶人,打算要对薛如鸢旁敲侧击一下,让她把对刘策那点心思立刻抹去扼杀在摇篮里,以免日后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深吸一口气,姜若颜扶着薛如鸢坐到床边,对她说道:“妹妹,姐姐希望你能谨记自己的身份,有些东西不该属于你的就莫要去强求,以妹妹的姿色才貌,哪怕我那表哥对你负心,也定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那份幸福,你,明白姐姐说的意思么?”
薛如鸢闻言,顿如雷击当场,姜若颜的话很明显就在告诉自己离刘策远一些,自己配不上他,这时她才想起自己跟眼前这个与自己齐名的佳人之间,已经有了巨大的身份落差……
姜若颜,名门望女,国色天香,才华横溢,此次河源平定后即将入京被册封三品将军夫人,这是何等的尊贵显赫?
而自己,只能隐姓埋名寄人篱下免于官府追捕,身心又被野蛮的胡人践踏的体无完肤,如何能跟姜若颜相提并论?
另外,刘策展现出来的才能,出色的简直就是天骄横纵,自己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身躯配的上人家么?说难听点,自己现在就是一只破鞋,又有什么资格呢?更何况,自己这样子对的起生死未卜的史宗杰么?
姜若颜这一番话,让薛如鸢深刻意识到了那不可逾越的差距,神情顿时黯淡下来。
姜若颜见薛如鸢这幅神情,其实心中也是内疚,但是为了刘策并不后悔这么做:“妹妹,我表哥的事,姐姐也听说了,姐姐知道现在不该和你说这番话,只是,有些事不吐不快,还望妹妹能体谅姐姐的心情……”
“姐姐多虑了……”薛如鸢摆正心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连忙对姜若颜说道,“妹妹对军督大人完全就是感激的心态,当日若不是军督大人舍命相救,妹妹现在怕早就横尸街头了,今天送药膳给军督大人,只是为了报恩而已,绝无其他心思……”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姜若颜闻听她这么说,神色也缓和了不少,然后拉过薛如鸢的手安慰道,“妹妹,你也莫要为我表哥担心了,姐姐相信他会没事的,放心吧,姐姐直觉一向很灵的……”
薛如鸢点点头,轻声说道:“多谢姐姐宽慰……”说着,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姜若颜口吐幽兰,将薛如鸢轻轻搂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劝她莫要挂心……
“妹妹,你真的不能和刘策在一起,现在只希望我表哥没事,然后你俩就远走高飞吧,唉,莫要怪我自私狠心呐……”
姜若颜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