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把钱都送来了啊……”
“那还能有假?我都听到铜钱晃动的声响了,真是悦耳动听……”
“我这辈子真是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啊……”
“军督大人真是厉害,就这么几下子,就让城里乖乖的把钱送来了……”
“首级攻势”结束一个多时辰后,赵元极立马命人将刘策所提的条件折合成现银粮食,一车又一车的运往城外刘策军中。
周围闹饷的赵军士兵望着装载军饷的车子源源不断送入军中,顿时是满脸的不敢置信,才一天功夫就让总督府妥协了?各自都是私下里议论纷纷,对着那一车车运来的物资不停指指点点,就算是有些夜盲症的士兵,眼神里也是仿佛看到了“金光”……
运送军饷的士兵中,赵元极乔装改扮,混在人群之中,尽力遮掩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真容,他可不想让自己暴露在众人眼前,免得被那群昔日麾下士兵暴揍致死,毕竟在他印象中,闹饷的士兵和乱兵无异,什么都干的出来。
而在赵元极边上的顾谦,则显的坦然的多,毕竟他已经和刘策商谈好了协议,相信刘策不会再为难自己。
“顾大人,本督的小命可都在你手里了,你一定要劝刘策莫要伤害本督啊……”赵元极小声对顾谦说道。
顾谦点头说道:“放心吧,军督大人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他恼的是总督大人不配合他共同缴贼,不愿给援军的粮秣,
只要你能配合好军督大人稳定河源局势,他又怎么会为难你呢?总督大人,你这回惹恼军督大人,完全是自己的责任……”
顾谦的话让赵元极脸一阵红一阵白,是万分的难堪,不过他现在也不便发作,万一被周围的士兵发现自己的身份,这后果,当真不敢去想……
“站住~“
当赵元极一行人来到刘策帐前时,一身铁甲的韦巅踏步上前,肩扛双铁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粗声粗气的问道。
赵元极望着眼前铁塔一样的恶汉,心头是一阵惧意,一时间紧张的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顾谦解了围,冲韦巅一拱手说道:“这位将军,劳烦通禀一声,就说顾谦带赵总督求见军督大人……”
韦巅狐疑地望了顾谦和唯唯诺诺的赵元极一眼,又瞧了瞧他身后的随行护卫,然后没好气地回来一句:“等着……”
话毕,韦巅转身掀帘进入帐中,将几人丢在外面。
等了好一阵,韦巅还未出来,帐外几人等的是万分焦急,尤其是赵元极,脸上神情满是忧虑之色。
“呼哧……”
大概一刻钟后,帐帘被拉开,韦巅低着头从帐内走了出来,望了眼前各人一眼,恶声恶气地说道:“军督大人有请~”
说完,又用手中的铁戟挑开帐帘,示意他们都进去。
赵元极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猫着身子钻入主帐之内,在经过韦巅身边之时,清晰的感受到他眼神射向自己满是不怀好意,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毕竟身边有四名护卫以及顾谦在,想那刘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当顾谦和赵元极分别进入主帐之后,未等那几名赵家护卫进入,韦巅就毫不客气的将帐帘放下,挡在了他们身前。
那几名护卫顿时感到不妙,刚想要闯,却停韦巅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军督大人和你们什么狗屁总督谈要务,无关人等不得靠近,否则,军法伺候!”
“呃~”
四名护卫感受到韦巅身上散发的浓烈气势,一时间也不敢妄动,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总督大人不要有意外。
“哼哼……”
望着四人不知所措的模样,韦巅面色瞬间变的狰狞,嘴里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哼笑,令人不寒而栗……
进入刘策主帐,发现身后的护卫被阻挡在帐外,赵元极心里“咯噔”一声,心中顿感一丝不安,倒是顾谦依旧十分的镇定,带头向刘策所在主案走去。
当二人见到正在埋头画图的刘策后,赵元极不及看清他的真容,顾谦就上前一步对他拱手说道:“启禀军督大人,总督大人带到……”
刘策闻言,嘴角一撇,眼角余光看了眼顾谦边上的赵元极,缓缓开口说道:“顾大人,你做的很好,等班师回到京城,本军督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请功……”
顾谦听刘策一说,心头顿时一怔,敏锐的感觉到刘策话中之意似乎不对,刚要开口询问,却问刘策一声沉喝。
“来人,拿下!”
“呼~”
话音一落,早已埋伏在帐中的萧煜,带着八名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将士,猛地蹿了出来,一把将还未搞清状况的赵元极按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顾谦也震惊了……
“刘策,你,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本督,来人,来人啊~”
赵元极被人压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试图将帐外的随行护卫唤进来,但是很快,帐外却响起一阵凄惨的哀嚎声,仅仅瞬息间就又恢复了平静。
“呼哧~”
帐帘被人拉开,赵元极努力回头望去,当他看到浑身浴血的韦巅进入帐中后,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只见韦巅肩扛铁戟,提着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来到刘策跟前随手一丢,说道:“军督大人,四个贼子已被老子尽数伏诛……”
“蠢货!”刘策闻言,怒喝一声,“我给你的二十近卫呢?”
韦巅傲然说道:“四个蟊贼而已,老子一人就全收拾了,哪用的着二十人这么多,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呢……”
“莽夫!”刘策无奈地摇摇头,“好了,滚出去吧,看到你就烦,对了让那埋伏的二十人收队!”
“是~”
韦巅应了一声,转身就向帐外走去。
刘策捏了捏额头,然后又冲韦巅的背影大声说道:“伙营今天还剩五片蜡肉,半锅羊汤,你去把他们都收拾干净了……”
“好咧~”
韦巅应了一声,头也没回直接步出帐外,不过他语气里显然是异常兴奋。
顾谦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回过神后连忙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赵总督就算怠慢你,你也不能这样对他啊……”
刘策闻言奇道:“顾大人,您装什么啊,之前您来本军督营中,你我不是商量好了么?你对赵元极刁难你殿前司的事极其不满,想借这次要饷的事,将赵元极诓入我营中任我发落,怎么,这才几个时辰就给忘啦?”
顾谦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刘策给卖了,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要饷,而是赵元极本人啊,而且把自己也牵扯进来了。
这一瞬间,顾谦才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前军都督城府极深,被他表面上那副一言九鼎的面庞给欺骗了……
“顾谦,你个混蛋,竟敢窜通刘策一起来加害本督,本督原以为你忠心耿直,不想也是这般狡诈阴险,本督真是错看了你啊~”
听着赵元极句句戳心的话,顾谦知道现在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全城官员都知道自己和赵元极一起到的刘策军营,如今赵元极成为刘策阶下囚,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了。
“被摆了一道,失算……”
回想起下午刘策跟自己谈什么殿前司归属问题,现在仔细想想很明显是在让自己放松警惕,自己居然信以为真,真的被蒙蔽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一步一步落入了他布置的圈套居然浑然不知……
“赵元极!”刘策望着背缚双手的赵元极,厉声说道,“你身为河源总督,却私扣军饷,横征暴敛,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更是为了稳固自己势力养贼害民,所犯每一条每一例都是死罪,今日你落在本军督手里,本军督自然要将你这祸乱之源连根拔起!”
赵元极不停挣扎着冲刘策大声怒吼道:“刘策,你胆敢对一省总督下手,难道想要造反么?”
“造反?”刘策闻言一笑,随后面色阴冷地对赵元极说道,“错了,想造反的人是你,赵元极!许文静……”
“属下在!”
许文静立刻从屏风后闪出,手持一本文册,对刘策恭敬地行了一礼。
刘策说道:“告诉赵元极,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又该如何处罚……”
“遵命!”
许文静领命后,面向赵元极,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打开手中文册说道:“河源总督赵元极,在任河源期间,不思报效皇恩,反与贼首段洪暗中勾结,陷整个河源百姓与水火地狱之中,更在其府内搜出龙袍三件,金椅一把,显然意图不轨,欲自立为帝,此等行径如同造反无疑……
按我大周律,造反者当抄没家产,诛灭九族男丁,女眷尽数皆发配教坊司为官奴永世为奴不得翻身,为首者当处以剐刑!”
“污蔑!”赵元极闻听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气的浑身发抖,“刘策小儿,你竟敢污蔑本督,本督不服,本督要上京面圣……”
“住口!”刘策一声暴喝,语气冰冷地对他说道,“逆贼赵元极,你与流贼勾结企图颠覆河源诸地,罪证如山,又有何面目进京面圣,拖下去!取下他身上告身,大军今晚接管蔡州城!”
“遵命!”
萧煜大声领命,然后和近卫军士兵一道,押着他向帐外走去,为了防止他辱骂刘策,萧煜还命人将他的嘴给堵上了。
一旁的顾谦觉得刘策实在太过嚣张跋扈,虽然他对赵元极没什么好感,甚至说也是万分厌恶,但他还当真没想过如此去诬陷他。
就在他开口想要求刘策收回成命的时候,刘策率先伸手止住了顾谦对他拱手说道:“顾大人,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顾谦说道:“军督大人,赵元极好歹也是世阀之后一省总督,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刘策回道:“顾大人不认可本军督的做法么?那本军督想问顾大人一句,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为百姓着想?”
顾谦闻言一怔,随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本官当然是为百姓着想!”
“那就行了!”刘策点点头,对顾谦说道,“顾大人只需记住一点,河源之祸,不在流贼,而在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