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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374年,一月初三,永安城……
“真的是雪花糖啊,汉陵侯,赶紧告诉老朽,你到底是怎么熬出如此细腻的白糖的?”
军督府大厅内,姜明抓起一把放在桌上盘子内如雪花般的细糖,激动的无以复加,不时不顾体面大喊大叫起来。
刘策看着姜明的神态,心中不住得意,其实这些白糖是他从制作精盐的步骤中加以启发,利用活性炭稍加改量之后就用在了制作白糖的步骤上。
自从和姜柏有贸易往来之后,甘蔗一船接着一船源源不断的从海上运来,自然而然的,榨汁坊也由此建立,将成捆成捆的甘蔗通过水利压榨设备,连续挤压的方式将蔗汁和蔗渣分离出来,再经过数道工序熬制成粗糖,最后利用活性炭吸收污渍的性能,取出内中洁净的颗粒熬制出了白糖,当然还有可供食用的红糖。
当然除了白糖和红糖外,适合解暑的蔗酒也问世了,率先加入到了海军的后勤物资必不可少的必需品中。
白糖一经问世,立刻让远东各世家争相抢购,去年十一月初第一批的四千五百包白糖和六千多包红糖在刘策所控股的商会一经销售,立马就售馨了……
刘策粗略估算了下,仅这一次白糖交易产生的利润估计可以把建造两艘风帆战列舰的成本给赚回个七八成来,这还只是内销,将来如果海道打通,开启远洋殖民时代,这收益至少还能翻个三四番。
现在,刘策治下,各行各业都已逐渐完善,已经初具了工业化门槛规模,虽然还不能跟前世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西方世界相提并论,不过按照眼下这种发展势头,刘策相信最多不出十年,就一定可以让远东百姓逐步摆脱小农经济的思想,步入以工业文明为主的潮流之中。
“既然姜老太爷喜欢,正好我库房内还有个十几包,不如就全送给你如何?”
刘策表现的十分大度,因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制作白糖的核心技术,底气自然十足。
姜明闻言,笑着说道:“什么送不送的?讲的老朽好像没钱似的,这样吧,老朽和你订一份契约,让姜家在南边的商行与你进行贸易,要什么价你说了算……”
刘策轻轻摇摇头:“相比金银,在下更希望能用粮食来交易……”
姜明奇道:“怎么,你治下还缺粮啊?老朽见你在远东各处几大粮仓都已经塞满粮食了,还不够么?”
“远远不够……”刘策说道,“马上就要带兵入关了,北地八省很多事难以预料,加之这几年北地旱情没有太大的缓解,我不得不多做一些准备,应付未料之变……”
姜明点点头:“你思虑如此缜密那真是极好的,既然你要粮食,那老朽会尽快替你凑足所需的数额,不如给老朽一个数,也好有所准备……”
刘策说道:“自然是多多益善,当然,要能保证江南百姓生活前提才行……”
“哈哈哈,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考虑南方百姓生计,你很好……”姜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刘策是越发的赞赏有加。
“启禀军督大人,秦恒秦刺史在门外求见……”这时候,府厅门外传来一阵侍卫的禀报声。
刘策闻言,对门外大声说道:“速速有请……”
等侍卫离去后,姜明起身和刘策说道:“既然你有公务要处理,那老朽就先下去了,告诉你家二房,老朽晚上要吃她做的松鼠桂鱼……”
刘策轻颌双眼,对姜明说道:“姜老太爷请自便……”
姜明满足的离去了,顺带将那盘雪花糖也顺手牵走,美滋滋的向后院走去。
刘策收起脸上笑容,坐回主案之上开始等候秦恒到来。
刚坐下没多久,秦恒就一脸憔悴的步入军督府厅,一见到刘策立马拱手作揖:“卑职见过军督大人……”
“秦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也没转暖,你不在燕州带着,来我冀州之地做甚啊?”刘策冷眼盯着秦恒,淡淡地问道。
秦恒哭丧着脸说道:“军督大人,卑职今日是想求您能给我秦家一条活路……”
“秦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刘策“好奇”地问道,“秦家家大业大,为何要本军督给你活路呢?”
秦恒不停朝刘策拱手说道:“军督大人啊,您在燕州所办的那些厂子和商铺真是挤兑的我秦家毫无立足之地了啊……”
刘策冷笑一声,随手翻开桌上摆放的一本文册,慢悠悠地说道:“秦大人,你这话究竟是何意?你所占燕州七成地域,
本军督派去的人才占了燕州三成之地,你倒是说说,那些工厂又是如何挤兑的你秦家无立足之地了?”
秦恒说道:“军督大人,您在燕州地界开设的那些个工厂让卑职治下那些个佃户都跑您那儿谋生计去了,
现在卑职治下的田地商铺根本无人打理,去年收来的粮食又卖不出去,全都发霉没人要了,这样下去我秦家还不是没活路了么?”
刘策闻言,合上手中文册,一脸肃然地盯着秦恒:“秦大人,你这话可真是有意思,当初你我可是约好的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年多时间来本军督可曾派人去你治下收过一文钱的税?你自己不善经营也能怪到本军督头上?
还有,你的佃农跑本军督开的厂子商号里做工那是他们本愿,你有本事就该把他们请回去啊,这难道也要怪本军督?
另外,你自家粮食卖不出去这也能怪在本军督头上?你出去找个人问问,这也是本军督的责任?真是岂有此理!”
秦恒见刘策语气中满是不怀好意,登时心中一紧,脖子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
其实他也知道这事说出来也是个笑话,自己治下八十多万顷田地居然硬生生给十几座工厂给搞的焦头烂额,这说出去谁信,当然以秦恒的见识自然是不会理解工业化带来的可怕生产力。
刘策治下每建一场,必开一矿,矿工收入远远高于佃农,还不用担心负债问题,而且技术性普遍不高,很多佃农自然为了生计放弃了继续给秦家务农前去当矿工了。
至于工厂就更不必说了,不少工匠偷偷离开秦恒治下前去诸葛稚管辖的治下进厂务工。
本来不受重视的工匠在工厂里得到了应有的尊重不说,还能有可观的收入,自然是不愿回去继续受秦家盘剥了。
直到年末时,秦家想修缮下自己门前的道路却硬是翻遍整个兆州府内外找不到一个工匠,人都跑光了,这才让秦恒一家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他们也试图要让那些佃农工匠回来务农,然而任凭怎么游说,那些昔日唯唯诺诺的百姓就是不愿再回去听从秦家驱策。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薪水问题,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但是不谈工资只谈理想显然对这群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百姓没有半点用处的。
至于粮食卖不出去,你一石掺杂了三成沙土的陈米卖三两,军督府干净的米只卖一两多一点,只要商人不是脑子被门夹过,都知道该怎么选。
还有一点,秦家放贷之所几乎无人问津了,只因为军督府也在燕州设立了官家借贷处,秦家放贷一两银子一个月要收三钱利息,官家借贷处只收三分银钱利息甚至更低,更甚者免去利息支持百姓创业,这种力度如何能竞争过人家?
总之,不到一年时间秦家,秦家内部产业几乎有七成以上处于瘫痪之中,完全在与刘策这场兵不血刃的经济战中输的是一塌糊涂,再也撑不下去了,这才主动找诸葛稚和解。
然而,诸葛稚却只让秦恒亲赴冀州找刘策商议,他做不了这么大的主,这才有了现今秦恒来军督府与刘策面见的一幕。
“军督大人,求你给卑职指条活路吧,就算是念在我家二郎的份上,不要再对我秦家赶尽杀绝了……”
秦恒急的是跪了下来不住磕头跪拜,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远比想象的还要有城府,自己根本就斗不过人家,可笑当初还以为刘策年轻好糊弄,今日终于为自己当初的轻视所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正如一句名言所说,无知和懦弱不是原罪,傲慢和偏见才是,正是形容秦家现在的遭遇。
刘策手指轻点,任凭秦恒向自己磕头,良久才问道:“好了,别拜了,你说想怎么办吧?”
秦恒闻言,不加思索的说道:“请军督大人关闭在燕州的工厂,解雇那些工匠佃农回归故里!”
“做梦!”
听到秦恒说出如此可笑的话来,刘策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
“秦恒,你给本军督听好了,如果你是抱着这种想法,那现在就给本军督滚回燕州去吧,
本军督把话撂在这里,等天暖了,还要再在燕州选择一个地段开办数座水泥工厂,让你秦家彻底被时代所抛弃!
你休想能从燕州向外省卖出一斤粮食,也休想从外省购入任何必需品物资,
本军督就要把你秦家全部困死在燕州内,你不是田地多么?自己和族人种去吧!”
秦恒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久,瘫坐在地上说道:“那……军督大人,你说该怎么办吧?求你千万不要这么做,我家二郎好歹也是你亲信幕僚啊……”
“少那秦先生来压本军督!”刘策怒喝一声,“实话告诉你,秦先生和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早就三番五次建议本军督对你秦家下手了,
只是本军督一直顾及颜面才没有为难你秦家,还给你秦家一个主动改过自新的机会,你最好不要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