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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神邸宅院内,密密麻麻人影蹙动,都是一群牧民等候着前来看病。
只见这群牧民要么牵着羊,要么肩披兽皮,一脸期待的望着有“巫兵”守候的庙宇,默默等着自己的号位到来。
神邸内异常闷热,三名穿着兽皮巫袍的巫师围着正中一名**少年不停跳着大神,边上还有一群姣美的异族女子被称为神女,如今却是香汗淋漓,尽情演奏着属于巫师专有的音乐。
“伟大的大地之母啊,求您拯救一下您的信徒吧,让他的病痛快快散去,早日恢复健康……”
站在香案上的一名大巫师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摇铃不停挥舞,披头散发整个人就像抽风一样不住抖动……
“嗷呜~~”
良久,大巫师展开双臂仰天长啸一声,然后迅速从香案上抓起一把不知名的粉末往不远处的一堆篝火一扬,那篝火火苗登时高高蹿起,同时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呼~~”
大巫师摘下沉重的头套,抹了把满脸汗水,洒向案上一碗水里,接着端起水碗来到那躺在地上的少年身边,拇指和食指相捏从碗里蘸了一些分别滴在他额头和胸口,再让他起身把混合汗臭的“圣水”全部喝下。
等一切做完后,巫术表演就此结束,大巫师虚脱的对少年说道:“你已经得到大地之母的庇佑,以后要对大地之母万分虔诚,必会让你的偏头痛祛除恢复健康……”
“多谢大巫师,多谢大地之母……”
少年恭敬地向大巫师一拜,或许是心理因素,他此时真的感觉身体好像开始慢慢好转了。
等少年起身后,在一名巫师陪同下走到神邸外,方步出大门,少年的父亲跟母亲分别手捧一张虎皮和熊皮跪在大巫师跟前,千恩万谢道:
“多谢大巫师鼎力相助,这些是我们孝敬大地之母的贡品,请您转交大巫师供奉大地之母……”
巫师没有客气,直接收走了他们手中的兽皮,让这一家牧民赶紧离去……
这是草原特色,巫师在蒙洛帝国地地位十分之高,他们代表的是神的旨意,是大地之母派到人间的使者,不能有半点亵渎。
而巫师的本职工作就是替草原万民向大地之母传达民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这倒是和中原各地的求神风俗异曲同工。
然而,当这项神圣的职业一旦被世俗沾染,必定会开始慢慢堕落,沦为敛财的工具。
就比如眼前这座神邸,对外宣传是治病求福不要牧民一分钱,但是该孝敬神明的贡品还是要的,至于这贡品到底有多少用于祭祀,祭祀以后去了哪里就不是普通人能了解的了。
大地之母在整个蒙洛帝国百姓心中,尤其是那些贫苦牧民心中是十分神圣的,他们相信只要虔诚供奉大地之母,必能心想事成,活着能安康,下一辈子最差也能转世成为一方贵族,享尽荣华。
巫师们就是蒙洛牧民利用这一点,开始了不择手段的敛财,多年来,巫师已成为除蒙洛皇室外,最为富有的群体,比蒙洛各部贵族都要有钱的多。
他们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为民祈祷,但私下里却是大肆贪墨贡品所得。
在归宁城开放后,这些富有的巫师早已悄悄把无数珍兽皮毛和酥油偷偷卖给来自中原的商人,从中获取暴利。
至于他们的巫术有没有效果?看着眼前成群结队等着祈福看病的百姓就一目了然,治好了那是巫师的功劳,治不好是你心向大地之母不够虔诚,反正怎么样都和巫师没关系,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坑的就是牧民手中不多的财富。
忙碌完一桩“买卖”后,大巫师气喘吁吁的坐下歇息,顺便色眯眯的看向那些被称做服侍神明都是女眷,心中暗香晚上该选哪个来自己屋内探讨大地之母的宗旨。
这些神职女眷都是处女,只服务与大地之母,当然这是对外声称而已,实际上内中潜规则无数,污秽肮脏至极。
“大巫师,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大巫师刚端起一杯茶,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却是之前与霍青打过一个照面的那对怀抱婴儿的夫妇不顾一切冲了进来。
“大胆!”
大巫师厉喝一声,看向那对夫妇,眼中阴霾密布。
那男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道:“大巫师,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孩子发烧三天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大巫师闻言,不耐烦的起身来到那孩子身边,却见那孩子面色苍白,微颌的眼睑不停翻滚,显然是得了重病。
良久,大巫师叹息一声,说道:“好吧,我就帮帮你吧,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多谢大巫师!”牧民不停磕头致谢,心中燃起了希望。
但是,下一刻,大巫师却问道:“你给神明准备的贡品带来了么?”
牧民一愣,抬头说道:“大巫师,家中已经没有余粮了,可否先赊欠,等孩子的病好以后,我再给您补上?”
大巫师闻言,脸彻底黑了下来:“赊欠?你以为是本大巫师做你生意么?神邸意在造福百姓,本大巫师是不收你们一文钱!
但,给神明的供奉却是马虎不得!要是大地之母收不到你的供奉,她会显灵么?还是赶紧去备好贡品再来吧……”
说完,大巫师一挥衣袖,转身欲走。
那牧民忙一把抱住大巫师的腿,哭着说道:“求求你了大巫师,念在大地之母的份上救救这孩子吧,实不相瞒,这是我主人生前的遗孤,也是蒙洛的健儿啊……”
“主人?遗孤?”大巫师闻言一怔,回头一把抓起牧民仔细打量一阵,这才恍然大悟问道:“原来你是中原人?”
牧民点点头道:“我叫王诞,这孩子和女人都是主人桑杰被歹人杀害前托付给我的,
我在主人面前发过誓,一定要将他的孩子抚养成人,也会善待他的妻子,求求大巫师救救他吧,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
大巫师沉默片刻,然后冲屋外大声吼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一个中原贱人混入神邸!还不给我把他们赶出去!”
很快,三名如狼似虎的异族武士,不顾王诞和他名义上的妻子苦苦哀求,直接拖出了神邸,而n那些排队等候祈福治病的牧民对此却都无动于衷……
王诞在神邸前绝望的呐喊起来,与妻子泣不成声。
良久,还是他妻子率先停止了哭泣,抱着孩子轻声对王诞说道:“王诞,你尽力了,桑杰在天有灵,看着你这些年对我们母子悉心照料,一定不会怪你的,这也是孩子的命,随缘吧……”
王诞闻言,冲妻子磕头跪拜:“主母,对不起,是王诞无能,救不了小主人……”
妻子忙道:“不要这样王诞,都是命,我们还年轻,我可以为你再生一个……”
草原上的女子看的很开,加上环境因素婴儿夭折率异常之高,死个孩子对她们而言也并非无法接受,大不了再生一个。
王诞闻言忙道:“不不不,主母,我只是一个奴隶,岂敢亵渎你……”
“王诞,你听我说!”妻子道,“这些年你对我礼遇有加我都看在眼里,虽然我们在外人面前是夫妻,但一直以来你都没碰我一下,
可你还记得桑杰临终前的嘱托么?我就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兴许这孩子就是我们之间的隔阂,让我们彼此没有更近一步,
现在是桑杰想他的孩子了,想要带他去没有痛苦的地方,也是在成全我们,我们把他当做新生的开始好么?”
这些年来,王诞带着桑杰的妻儿四处游荡,最后在归宁城安家落户以夫妻名义相称,但并没有睡在一起。
说实话,王诞也不是没有非分之想,有时夜深人静偶尔见到桑杰妻子在擦拭身子,那诱人的**时刻刺激着他的**,只是一想到桑杰临终前嘱托,才把这股**硬生生压了下去。
而桑杰妻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是女人还年轻,不过二十一岁,在从最初家破人亡的阴影中走出后,也渴望能有一个男人守护在身边,夜里能躺在那男人怀里尽情奔放。
与王诞的相处中,在他那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也早已对他产生了依赖,双方现在就是**,一点火星就能燃烧。
只是,桑杰的孩子始终是他们之间的心结,如今孩子病入膏肓,二人虽然悲痛万分,但桑杰妻子却认为这未尝不是二人可以走到一起的缘分。
但,孩子就这样死去,王诞又怎能有非分之想呢?他现在满脑子都想怎么救活自己的孩子。
就在二人束手无策之际,一名牵着骆驼的蒙洛商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问清原委后,笑着说道:
“治病找那群神棍干什么?咋不去汉人开的仁和医馆试试?现在医馆这几日搞义诊,比那群装神弄鬼的神棍强多了,
赶紧去试试吧,兴许你们的孩子还有的救,毕竟我两个孩子的病都是他们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