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杀死一个汉陵士兵赏银一百两,谁率先攻下对面庄堡,熄灭狼烟,就赏银五千两,再连升三级,兄弟们,杀啊~~”
“嗷嗷嗷~~”
汉陵边境,步渊大军在步渊重金许诺的刺激下,前赴后继,神情疯癫的向前方的两处庄堡扑杀而去。
庄堡之外的墙角各处,已经密密麻麻躺满了步家军的尸体,庄墙壁面都已经被血水染的通红。
而守在庄堡上的汉陵军将士,也是各个浑身带血,手持兵刃,依旧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冷眼望着那群疯癫的野兽向自己扑来。
“放箭~~”
“飕飕飕~~”
侯百东一声令下,庄墙之上数百箭矢腾空而起,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朝对面的步家军落去。
“噗噗噗……”
箭镞破躯的嘶响不断在战场上回荡,拥挤成一团,冲在最前方的步家军士兵一个个中箭倒地,但随即被自己同伴的脚步声给淹没……
“礌石,砸死这群狗娘养的~”
眼看一架架云梯被贴到了庄堡墙面上,守庄的将官一声大喝,瞬间无数的礌石如雨点般朝底下的步家军士兵落去。
“砰~~”
一块礌石迎空砸落,刚好落到一名正在从云梯攀爬的步家军士兵的脸上,那士兵的脸庞瞬间被砸凹下去,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掉落了云梯。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名扶着云梯刚要准备攀爬的步家军士卒就被落下的礌石砸中了脚掌,沉重的钝击瞬息间就将他的五趾压的粉碎……
“金汁~倒~”
眼看有几名敌人已经顺着云梯即将爬上庄墙,侯百东再次一声令下……
“嗞~~”
一锅烧的沸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金汁,在两名士兵的合力掀动把手之下,如雨瀑一样倒下庄墙。
“嗷呜~~”
云梯上一名步家军士兵刚一抬头,滚烫沸腾的金汁就迎面浇到了他脸上,还未感受到刺骨裂肤的剧痛,金汁就从他鼻孔和嘴巴里灌入自己肺腑。
下一刻,那步家军士兵只觉得自己体内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全部烧成灰烬一般,最终忍不住这股非人的折磨,手一松,重重滚落了云梯,还将一名同伴也一起掀翻了下去。
“啊~~”
金汁带来的伤害,让围在庄墙前的步家士兵顿时哭爹喊娘,凄喊连连,不少人甚至倒在地上不停打滚,将本就毫无章法的阵型变得更加的混乱了。
只见一名步家军士兵的脸颊还冒着一丝黑烟,嘴角边的皮肉都被烫脱了一层皮肤,内中深红浅白牙龈都能依稀可见,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恶鬼一样。
另一名步家军士兵的头皮都被烫破了,黑色的伤口散发着阵阵恶臭,让人观之胆裂,他本人更是早已在痛苦和恐惧的折磨下,彻底疯了。
还有一名士兵的手掌早就被烫的血肉模糊,掌背处起了一个个黑色脓包,拇指关节处还能隐隐看到森白的骨骼……
“噗呲~”
“啊~”
不过仍然有不怕死的步家军士兵在手中圆盾的掩护下奋力爬上了墙头,可惜他们刚一露头,就被守在庄墙前的士兵用刀和长矛捅落了下去。
看着庄墙之上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掀落,庄墙之下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声,指挥这次冲锋夺宝的步贵早已吓的双腿直打颤,现在全靠手中的铁戟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叮叮叮~”
就在这时,撤退的钟声再次在步家军后阵响起。
“撤~快撤~”
步贵闻听金鸣声,立刻大吼着让攻庄的步家军向本阵退去。
如蒙大赦的步家军士兵闻言,立刻不顾一切,相互拥挤着向后溃逃而去。
太可怕了,这些汉陵守军压根不是人,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打下庄墙的。这就是这些攻庄士兵内心的真实想法,显然都已经被庄墙上的防御工事给吓破的胆识。
“可恶~”
步渊站在本阵处,望着滚滚而来的溃兵,不住来回踱步,气的面色发紫。
“两天了,那些汉陵守军都是铁打的么?”步渊自言自语,愤恨无比地说道,“折损两千多人居然连庄堡的墙头都没拿下,唉~”
叹息声中,步渊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后悔,后悔没听当初姜浔在时对自己所说的话,让自己认真操练兵马,不要克扣军士饷银。
可惜自己没当一回事,哪怕当初军中发生轰动整个远州省的闹饷事件,他也依旧没有汲取其中教训,还是我行我素,认为人多才是硬道理,对新招募的士兵压根就没有好好督促过训练。
直到今天,步渊才被眼前的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只有一千多人的庄堡硬是打的自己几万大军不得寸进半步。
望着天空中狼烟四起的场景,步渊心道:要是有一批弓箭手压制一下也许就好了,如果多给将士们置办一身铁甲,哪怕是皮甲也许都不会落的如此下场。
然而,却是没有然而的,血淋淋事实就摆在自己眼前,本来该发放的军费辎重都被自己贪污拿去享乐,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
“再仔细想想,必须在两日内拿下对面这颗钉子,不然真的无法跟姜泽交代了……”
步渊暗暗下了决心,必须另外想办法拿下对面这座难缠的堡垒,否则姜泽怪罪下来,自己甚至步家也有可能跟王家一样,彻底被覆灭成为远东世家瓜分的一杯热羹。
然而,步渊不知道的是,姜泽本来就没指望他能打下这座边堡,如果他能打下,反而坏了自己的计划。
就在汉陵边堡的战斗进行的火热之际,王匡亲自率领六千府兵已经开始按照洪应文提供的布防图略所示,绕道进入了汉陵腹地,直扑中军大营而去。
……
“杨营,边堡驰报,候千总已经连续击退七次步渊大军进攻……”
“再调派两个旗的军士速去驰援边堡,虽然侯千总暂时挡住了步渊大军的步伐,但连续两日面对数万大军的攻势,想必他麾下伤亡也一定不小,不能让他孤军奋战……”
“遵命~”
汉陵守军大帐内,收到边堡驰报的杨帆立刻从麾下为数不多的人马中调遣了两个旗(一旗三百二十人)前去驰援侯百东。
不过,杨帆心中却有一个巨大的疑惑,那就是为何到目前为止只有步渊的军队对边堡发动不要命的攻势,而王匡的府兵却一直按兵不动,这其中似乎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异样。
步渊的军队什么德性,杨帆自然是十分清楚,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仗着人多罢了。
可总督府的那些府兵可不是乌合之众,他们都是经过专门操练的,不比汉陵守军差多少,如今连着两三天没打下边堡难道他们都不急么?
就在这时,副将李盛步入了帐中,杨帆一见,立刻迎了上去问道:“你可回来了,汉陵各处庄堡的百姓撤离的怎么样了?”
李盛说道:“已有半数前往汉河通往冀州的边境上,政务司各部已经在尽最大努力了……”
杨帆点点头:“尽力就好,我总觉的这心里不踏实,这几日消息来报王匡大军至今都在步渊后方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坐视步渊军进攻受挫却视若无睹,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李盛闻言说道:“难不成王匡和步渊之间有矛盾,坐视步渊所部损兵折将?”
杨帆摇摇头说道:“不可能,这次十万大军来势汹汹,定是冲我汉陵而来,姜泽身为远东总督,不可能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定是有其他安排……”
李盛闻言,顿时狐疑地说道:“如果是这样,那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杨帆和李盛闻言,同时陷入沉思,望着悬挂在帐内屏风上的汉陵全境地图,眉头都快凝成了弯。
“不好~”
猛然间,二人异口同声叫出声来。
杨帆和李盛互望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因为他们同时想到了一种最为可怕的可能。
“汉陵布防~”
两人再次出声道。
话音一落,帐外忽然传来探马急促的呼喊声。
“报~将军,不好了~中军三十里外发现王匡所率领的大股敌军,程青山和曹长南两百长为抵御敌军皆已中矢身亡,现在大军正直扑我中军方向而来……”
突如其来的噩耗,顿时让杨帆和李盛一时有些恍惚。
不过,到底是精卫营中磨练出来的老将,杨帆当即下令道:“传令全军,立即出营迎敌,无论如何都要抢在敌军之前抵达罗望坡,火速增援阿胡儿跟徐谷仓两部……”
话毕,杨帆立刻抓起桌案上的头盔套上,快速蹿出营帐。
事到如今,只有占据二十里外的罗望坡,借助地形优势展开防御,阻挡王匡大军袭击。
至于王匡为什么会对汉陵治下的布防要道知道的如此清楚,杨帆已经没心思去考虑了,现在该做的就是必须挡住敌人的进攻,不然,汉陵城就完了。
刚一出帐,杨帆立刻对李盛说道:“你就不要再跟来了,速回汉陵将这里的消息亲自转告林温他们,让他们火速将汉陵城内百姓转移出去,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人,时间来不及了~”
李盛忙道:“杨将军,你去政务司禀报吧,我率军前去罗望坡增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争个屁啊~”杨帆大吼一声,“论领兵打仗,你还差我一筹呢,我都没把握挡住他们,你行么?服从命令!不要再耽搁了,快去~”
李盛闻言,一咬牙,冲杨帆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跨马而上,直奔汉陵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