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箭的大鱼大肉午食梦破了,苦叽叽地跟着沈芩啃素包子,本就偏长的脸生生皱成了一根苦瓜,好心酸。
在马车上吃完,又回到客栈,意外地看到了掬月轩的二掌柜。
“哎呀,公子,好久不见。”二掌柜满脸堆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沈芩和赵箭。
沈芩一拱手:“二掌柜,有何贵干?”只见二掌柜的视线试图往马车里钻,立刻明白他来做什么。
白杨在树屋里乔装改扮过,和夜枭同乘一匹马,先行进入绥城;伺机去掬月轩抢劫库存成药,现在应该在极佳的藏身地点。
而这二掌柜明显是想继续做人奴生意。
“公子,上次的买卖您还满意吗?”二掌柜笑得见牙不见脸。
“上次?”沈芩故意停顿一下,眼中还带着一抹怒意,“就那样吧,赵儿把东西都提进去,本公子累了,先回房休息。”
话音未落,转身走进客栈,头也没回。
“哎!!!”二掌柜的笑僵在脸上,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箭提着大包小包,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哎,让让,没见我提溜这么多东西?”
“哎,这位小哥,”二掌柜巴巴地盯着赵箭,“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卖了那么个东西给我家公子,哼!”赵箭大包往肩上一抡,把二掌柜撞开,“还不滚开?还是,你等着我家公子砸你家茶肆?”
“不能啊,”二掌柜一下子就想到了黑衣蒙面人,一定是那人找上门惹事了,哎哟喂,现如今行情不行,好不容易逮着个客人,就这样给搅黄了,“呀,这位小哥!”
赵箭已经走远了。
门口的小二伸手拦住:“二掌柜,到我们这里抢客人,您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呀。”
“没有,没有的事儿,”二掌柜只能佯佯地走了,边走边琢磨该怎么把这事儿给圆回来,“我这就走啊,就走了。”
二楼天字房里,沈芩从窗棱缝里看着二掌柜走远,这才栓上窗户,赶紧洗漱一翻,取出陈娘预备的旅行睡袋,钻进去补眠。
赵箭被钟云疏命令过,出门在外要寸步不离,所以两人只开了一个天字号房。沈芩睡床,他打地铺就行。
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短,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听着窗外传来的梆子声,已经到了午夜子时。
窗户传来带着规律的敲击声,赵箭赶紧开窗,先接了个包袱,然后白杨身影一闪就进了屋子:“得手啦。”
为了不引人注意,沈芩没有点蜡烛,借着火折子的微弱光线,打开包袱,摸到大大小小的小药瓶,挨个打开闻味,全部闻完立刻长舒了一口气。
“药对不对?”白杨极小声地问。
“都是沈家成药,还真不少!”沈芩总算放心了,“小鬼,按运宝司的习惯,把这些药藏好,放在这里不安全。”
“好嘞。”白杨打好包袱,又跃出窗外,身手敏捷地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不出沈芩所料,两个时辰以后,临街的窗外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几束火把亮光从窗外闪过,夜深人静时听得格外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小二就来请早:“二位客官,抱歉得很,昨儿个半夜有家店遭贼了,一定要小心保管自己的财物。”
赵箭懒洋洋地答:“知道了,知道了。”
“二位客官,安全起见,你们也把东西清点一遍,”小二恭敬地提醒,“还有,二位要什么早食?”
“素包子、汤饼,都要刚出锅的,”赵箭答得飞快,内心却在滴血,在村子里吃烤鱼,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顿顿吃素,真是愁死个人了,“碗筷要熟水煮开的,不能有豁口。”
“哎。”小二立刻脚不点地赶去准备,不怕客人提要求,就怕客人没要求,没要求他怎么收赏钱呢?”
不到两刻钟,小二就端着满当当的食盒上来了,敲开门,赶紧用抹布打扫一遍,然后一样一样地给赵箭看,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压低了嗓音:“这位客官,这些还满意吗?”
赵箭粗略看了一眼,拿了几十个赏钱丢给他:“成,下去吧。”
“哎,谢客官!”店小二颠颠地走出房,转身把门带上,才走远。
沈芩立刻从床上起来,赶紧洗漱干净吃早饭,今日午时就会行刑,要提前准备不少东西,最关键的是,店小二太勤快干扰太多。
于是,赵箭去楼下嘱咐小二,公子累了要好好休息,有事自然会下来吩咐。
小二连连点头。
午时准时行刑,两个时辰后,夜枭就从窗外将首级送到沈芩面前,三人通力合作,等天黑完全了以后,屋内又只剩沈芩和赵箭两个人。
神不知鬼不觉的,夜枭已经提着首级,踏上了返程的路。
就在夜枭离开后两个时辰,街上又经过一群行色匆匆的皂吏举着火把,焦头烂额地到处搜查。
赵箭冷笑:“我以为永安城的皂吏已经够废物了,哪晓得和绥城皂吏相比,竟然称得上精锐,啧啧啧……”
沈芩摇头:“赵大人,您真是太严苛了。”
夜枭的手段、白杨的出手、赵箭和她的谋划,真是难为这群皂吏,不知道要奔波多久才能搞得定。
“想什么呢?”赵箭关上窗户,就看沈芩在发呆。
“那个……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沈芩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但还是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一夜枭队有什么奇才,露馅不说,钱记药铺就再也没有安宁可言了。
赵箭咧嘴一笑:“永安城大理寺的皂吏,大部分都是我一手训成的;永安城有名没名的仵作我都认识,就算是最好的仵作也看不出来,放心吧。”
沈芩将预先带好驱味的薰香点燃,又将窗户开了一点缝,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桂花极淡微甜的香气,再无其他。
“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赵箭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打死他都不敢相信,沈芩竟然精通这些奇技。
“不大,勉强够用。”沈芩自嘲,胆子不够大,早就被吓死了。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二带着哭腔:“二位客官能不能开门,衙门的人要搜查!”
“二位官爷,这么晚了,你们这样查,小店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