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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高热了!”沈芩用力把钟云疏拽低,“乖,去躺好!”
钟云疏总是清澈冰凉的眼神,有些迷蒙:“我……你不要走……”
“我不走,扶你去躺好。”沈芩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个时空没有退热药,也没有抗生素,他的高热该如何解决?
钟云疏身形颀长而挺拔,份量也是相当结实,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双腿发软,似乎连木板地面都是软的,每走一步都想要靠着沈芩更近一些。
沈芩好不容易把钟云疏扶到床榻边,想把他轻轻放倒却重心不稳,直接和他一起倒在床榻上:“唔……让我起来……”
“你哪儿也不要去,不要走……”钟云疏完全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开沈芩。
沈芩趴在钟云疏身上,才意识到他的体温有多高,烫得都可以煎蛋了!
“云疏,你太累了,好好休息。”沈芩安抚他。
……
沈芩累到半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白杨!进来!”
了尘心中一凛,她怎么能把事情看得这么清楚?
果然,半秒不到,白杨臊眉搭眼地走进来,苍白的脸颊浮着可疑的绯色:“我要去!”
“在你身上的伤养好之前,哪儿都不准去!”沈芩素来淡然的脸上,显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静养和重枷,二选一。”
“我说到做到,连钟大人都被我绑过!”
白杨惊愕地看着沈芩,眼色神情复杂至极,她分明是那么温柔的女子,怎么会?
了尘的吃惊程度并不亚于白杨,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沈芩的凌厉。
沈芩盯着像被噎着似的白杨,根本不怕他被吓到,“不怕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沈家的续骨、焕颜、复肌还有其他几种药,我这里没多少。”
“这些药就算现制,也要明年春天才能出成药,给你清创包扎时已经用掉一些,不打算再用。接下来就看你自身的恢复能力。”
“……”白杨看着缠了厚厚绷带的手腕,稍微用力还是疼得厉害,“可是……我……”也想出一份力。
“被我所救的,被沈家救下的病人,何止百千?他们付过诊费和药钱,就此两清,心怀感激的,暗怀心思的,人之种种都有。”
“沈家遭难时,该骂的骂,下黑手的也没半点手软,处心积虑也好,迫于无奈也罢,我都不在乎,你也不用心怀愧疚。”沈芩看透了骄傲少年的心思。
白杨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连门都没带上,忽然又折回来:“钱公子,我跟随父亲走过很多地方,南疆也去过,如果……”
“好,有需要我会去找你。”沈芩答得极简,如释重负,总算摆平了。
了尘不紧不慢地拉回话题:“你为何一定要去锁金村?”
沈芩皱了皱鼻子:“我真心觉得,你还是挂着世外高人的样子比较顺眼,哪有出家人问个不停的?”
了尘语不惊人誓不休:“贫僧随时可以还俗。”
“……”沈芩动了动嘴,半晌才把脏话变成腹诽,“赵全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锁金村,如果一直这样,村子的人早就死绝了。”
“赵全儿子,以及村民们鼻腔里的那些东西,时间都不长,多则半年,少则两个月,都是最近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地图的标记就在这里,钱记药铺不过是离得最近的落脚点,地图极小,一个标记也许就是方圆几里甚至于几十里的地方。”
“我们整日四处寻找,一定会引起山民的注意,以寻找病源的名义进村,反而有诸多方便。”
沈芩觉得这是一个契机。
了尘实打实地怔住了:“必须让贫僧跟着。”
“……”沈芩愉快地决定,以后要离了尘远一点,佯装打了个呵欠:“行,明早见。”
“贫僧带了避疫避瘴避虫蚁的香囊,”了尘从袖子里拿出一串手工精致的素布小香囊球,“你喜欢背包,挂在包上最合适。”
“谢谢大师,”沈芩看着一串六个小香囊球,难得只闻到极清淡的草药味,不刺鼻也不香得过头,很是惊讶,“这些什么都能避开?”
“是,将草药切碎裹入棉花,再将棉花缝入布中,可以维持七日,”了尘很肯定,“草药来自于南疆边陲集市,当地人把这些草药做成香囊、塞入腰带……随身携带。”
“了尘大师,您这么深谋远虑的吗?”沈芩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是昨晚闲来无事缝制的,草药是带来的。”了尘微微一笑。
沈芩目瞪口呆:“你缝的?”
“是。”
“……”沈芩的心情很复杂,得道高僧针线活儿做得这么好,真是……
“报国寺僧人生活简朴,自己挑水浇菜做斋饭,衣服磨破了自然是自己缝补,屋子漏雨时,也是僧人修葺……没什么的。”了尘很是谦虚。
“您会……绣花吗?”沈芩震惊之余,脑回路陡然歪了一下。
“贫僧还绣过心经,现在罗汉堂放着。”了尘点头。
沈芩忽然想到,原主以前去过报国寺的罗汉堂,因为庙小,罗汉都是木雕,并没有贴金箔,显得寒酸又冷清,但是一幅手绣心经为那里增色不少。
竟然是了尘绣的?!
“当初在报国寺自伤过,手指受损严重,沈芪兄建议练习刺绣,可以让人专注、恢复手指功能。”了尘更谦虚了。
沈芩从不自认学霸,但是学优还是可以的,只要她愿意学什么都很快,可是在这位大邺学霸面前,生生地被碾压。
毕竟,“久病成医”只是一个说法,没人真的因此成为名医,而了尘处理外伤的能力堪称神奇,如果爆炸受伤后,没有他带着僧医赶到钟府,只怕她现在可能已经废了。
想到钟云疏那时所说,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有极限,但是一群人却不会,尤其是一群同样聪明又强大的人。
沈芩很认真地开口:“大师厉害!”
更让她开心的是,有了这串东西,就不怕密林里的各种虫蚁叮咬了,一直紧绷的神经和悬着的心,立时放松了许多。
了尘又从袖子里取出几节麦杆,小心地放在矮几上,然后将碗筷收好全部端走:“请钱公子按约早起,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