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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只要钟云疏在身旁,沈芩的心情就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听了刚才的一番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放心,如果他真做了什么事,我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钟云疏双手环着沈芩,安慰她。
沈芩的纠结症发作了:“娘在大理寺黑狱生死不明,爹如果也进去了,锁儿怎么办?先是失去了爹,然后失去了娘亲,好不容易爹还活着,再失去的话,他怎么受得了?”
“这孩子老成持重,什么都搁在心里,我怕……”
锁儿会不会恨上他们?
“别瞎想了,一切有我。”钟云疏相信工匠们、雷姨和雷鸣,对锁儿的言传身教。
“好吧,”沈芩苦大愁深地站到窗格旁,望着漆黑的江景,满是惆怅,“还有多久才能到岔口?”
“如果天气晴好,至少半个月,”钟云疏单手遮住沈芩的眼睛,她的眼睫刷在手心有些痒,“若是遇上风雨天气,那就难说了。”
沈芩伸手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推着他往外走:“知道啦,早些休息,你的身体最好能再静养两三日。”
钟云疏万分怀念她照顾自己的那七日,但是现在身体已经康复,没什么理由再赖着她,只能不舍地走出舱隔。
沈芩洗漱后在床榻上摊成一个大字形,满脑子都是戴荣的种种,翻来覆去,半夜都没睡着。
正在这时,听到隔舱木板传来敲击声,沈芩一听,竟然是钟云疏敲的,因为前途艰险,所以他俩私下有许多约定的暗号,这声音是在问她睡了吗?
沈芩敲出一个“没”,一分钟不到,就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看,钟云疏站在门外,异瞳双眼里透着担忧:“你总是忧思过度,可如何是好?”
“我已经没多想了,就是睡不着啊。”沈芩扮无辜。
钟云疏叹气,一把抱起沈芩放到床榻上,在额头亲了一下:“睡吧,我守着你。”
沈芩知道他是正人君子,放心地躺在床榻上,还不忘拉着他的手:“好。”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就想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笑什么?”钟云疏的眼睛夜视能力同样强于常人,即使不点蜡烛,看她也很清晰。
“没什么。”沈芩还是笑。
“闭眼,”钟云疏又遮她的眼睛,“我的忍耐和自制也是有限的。”
沈芩立刻闭上眼睛,摩挲着钟云疏的手指,以及掌心的陈旧伤疤,很快就处于迷糊状态:“要是每天都能陪着我该多好……”
黑暗中,钟云疏带着明显的笑意,他何尝不想呢?只想这样握着手,不分开。
确认沈芩睡着以后,钟云疏才悄悄回到自己的舱隔。
第二天,迷迷糊糊的沈芩先是被白鹿舔了脸和手,然后就被毓儿淘气包的敲门声吵醒,梦游似的起来开门,瞬间被毓儿扑倒在地:“啊……”
“毓儿,我太长时间没打你小屁股了是吗?”沈芩咬牙切齿地爬起来,化身母老虎。
毓儿立刻爬起来,照着白鹿扑过去,两个在舱隔里到处乱蹿,没有三秒安静的时候。
沈芩洗漱完毕,就带着毓儿,牵着白鹿,刚出舱隔就看到倚在木栏边的钟云疏,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去食堂吃早食。
崔萍、杨梅和陈娘都在,看钟云疏一群人进来,宛如看到一家三口带着家畜,尤其是钟云疏丰神俊逸,沈芩美丽动人,连毓儿都是难得的俊俏小娃娃,白鹿尤其引人注目。
阿汶达坐在一旁直捂胸口,又扎心了。
一大群人吃完早食,崔萍直截了当地开口:“钱公子,我们想要学更多。”
沈芩一怔:“你们不觉得辛苦吗?熬了好几日啦。”
“不辛苦。”崔萍很坚定,这几日她们看得很清楚,只有她们更能干了解更多,才能救治更多人。
“好,”沈芩同意,转身看向阿汶达,“文师兄,一起呗。”
阿汶达想了想,也同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芩和阿汶达从气胸病人的治疗护理展开,对陈娘、杨梅和崔萍开始全面的外科疾病治疗培训,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
两人在授课的同时,也不忘记照顾病房舱的戴荣,每次进出都会受到锁儿的热烈欢迎和祟拜的眼神。
五天以后,戴荣已经可以自己下床活动了,甚至不用锁儿陪在旁边,沈芩和阿汶达再次调整了治疗方案。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形发展,再有半个月,戴荣就算康复,只是之前的辛劳伤了身体的根本,要完全恢复还需要长时间的调理。
这一下,沈芩手上,需要日常调理的,有崔萍、徐然、阿汶达和戴荣四个人,当然偶尔也给自己加顿药膳什么的。
第六天晚上,钟云疏陪着沈芩去病房舱巡房,锁儿特别开心地围着他俩转。
戴荣靠坐在床榻上,望着他们许久,这几日从锁儿这里了解了许多事情,对钟云疏和沈芩敬佩不已,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一试:“锁儿,你去找毓儿玩会儿。”
“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钟大人说。”
“哎。”锁儿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去找毓儿。
“钟大人,”戴荣的眼神与平时完全不同,透着算计和不安,“您是我见过的唯一的君子,所以我想试一试。”
钟云疏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只要你们能护着锁儿长大成人,我愿意作人证。”戴荣小心翼翼地开口。
“什么人证?”钟云疏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自然不会轻易被人唬弄。
“两年前大泽河泛滥、疫病盛行,太医院院判沈石松携带药材以次充好,治疫不力,致使流民暴乱……”
“钦差大臣来查时,制药库房内堆满了变质腐败的药材,这是许多人一起做的局,我只是中间的一环,负责在钦差来查前,将库房的门锁打开……做实以次充好的局。”
“钟大人,他们以我全家性命相要挟,我没有其他选择;同时,我是运宝司的匠人之一,不得不听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