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陈娘……”白杨撒娇。
“白杨啊,把这些给你杨姐和崔姐送去,”陈娘搜罗了一个大食盒,递给白杨,“这是按钱公子的方子煮的药膳粥。”
白杨讨了个没趣,还是颠颠地提着大食盒送到女舍去了,只要能发现赵箭的弱点就很值得。
赵箭又一次被陈娘解围,嘿嘿讪笑,原因他不想也不愿意说。
陈娘无奈叹气:“韩王殿下护卫们的早食已经领进男舍了,你去招呼大家来吃早食吧,都是温的,怕时间长会坏。”
“哎。”赵箭从不在陈娘面前耍贱,乖乖地去了。
两刻钟后,经过大清早的兵荒马乱,钱记药铺的前厅里,各种早点吃食摆满了三个矮几,韩王殿下坐主位,钟云疏和徐然分坐左右,沈芩和赵箭坐钟云疏那一侧,徐然旁边坐着陈娘和白杨。
韩王殿下打量着脸色苍白的徐然,不住地叹气:“你这孩子!”
“让殿下担忧了。”徐然很坦然,没半点认错的样子。
韩王殿下又看向钟云疏和沈芩,假装没看到他俩坐得有点近,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白鹿硬挤进他俩中间。
沈芩一脸无奈拍着鹿头:“你能不能乖乖去吃草啊?”
白鹿蹲得理直气壮,不能吃的东西,看着也可以。
钟云疏走到院子里采了两片巴掌形的树叶,去厨房抓了些盐巴搁在树叶上,走进前厅给白鹿舔了一下,然后领着它走到了大门外的空地上。
白鹿甩着白尾巴,舔盐巴舔得很开心。
“钟家小子,要不是你把这个蠢货领走,本王就让人锯了它的鹿角、扒掉鹿皮……干嘛?”韩王殿下和沈芩互瞪,“吃个早食还怕撞头,有没有天理了?”
每个人都暗笑了一下,白鹿的角越长越大,再长下去连大门都难进了,要不是钟云疏把它领到外面,真的是抬头低头都会碰到。
但凡脑袋清醒一些的,都不会拿自己的头和鹿角比硬度的。
“吃早食吧。”韩王殿下招呼一声,率先端了一碗野菜肉粥,舀了一勺到嘴里,微微点头,味道不错。
于是,大家难得消停地吃着来之不易的早食。
徐然和昨日下水救人的护卫们都有专门的药膳,其他人都吃喝随意,不出两个时刻,摆得满当当的早食就彻底光盘了。
韩王殿下拿帕子拭了一下嘴角,扔到一旁:“按照约定,明日一早就会有马车和牛车来接密帐上路。”
“现在闹了这么大动静,徐然的身体时好时坏,上路的事情要不要后延?”
“殿下,不用,”徐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把药膳全部吃完,还吃了一个花卷加腌菜,“反正我向来只动嘴,不动手。”
药铺里、马车牛车上、运药大船上,在哪儿静养都是养,对他来说没差别。
沈芩不同意:“杨梅身体尚可,崔萍和村长的身体还需要静养几日。”
“钱家小子,”韩王不乐意,密帐事关重大,牵动众多,不能随便耽搁,“漕运、码头、运药大船、多少人多少关卡全都等着呢!”
韩王殿下性烈如火,偶尔温和不是假象,就是权宜之计。
沈芩沉静如水,但是惹急了能变成冰棱,一点也不好惹。
两人互不相让的时候,钟云疏开口:“密帐从山洞搬出全部运到药铺至少一日一夜,刚才看到村民的信旗,他们已经毁掉锁金村的屋子,将密帐运出。”
“漕运来接应的马车牛车应该也在路上了,明日两边同时到达,就可以按时起程、经过绥城转运三日,再到达漕运码头装船上岸,至少要十日。”
“这十日里,靠锁金村村民和韩王殿下护卫的守护,即可安然无虞。不需要所有人一起同行,人多货多,反而引人注意。”
韩王点了点头:“准了,锁金村村民在前,护卫垫后,你们还能静养几日,到时直接在运药大船上见。本王留一名护卫长给你们,方便联系。”
钟云疏从怀里取出一块竹刻令牌递给韩王:“这是漕运兄弟们的信物,离开绥城就可一路畅通。”
韩王收好令牌,点头:“绥城内外,自有本王打点,顺便收拾掉绥城城主,让他变成温顺的看城狗。钟家小子,你也不能太英雄气短了。”
钟云疏看沈芩时的宠溺眼神,连韩王这个老头子都觉得有些过份。
“殿下,钟某要趁这几日把佘女和大头人细审一遍,”钟云疏哪会听不出韩王的弦外之音,“十日后,运药大船上见。”
韩王殿下一拱手,留下一名眼神锐利的护卫长,带着护卫们翻身上马,去接应运送密帐的村民们了。
钟云疏、沈芩一行人立刻走到门外,目送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山路和树影之中,才回到前厅。
顿时,略显拥挤的药铺和马厩,空了大半。
徐然一拱手:“钟大人,给徐某两日时间休养,然后就可以审讯他们。”
钟云疏的眼神下意识地看向赵箭,平日遇上审犯人这种事情,他都一副全天下老子最厉害最牛的嘴脸,今天怎么一声不吭?
赵箭难得低头:“村长大人,好好休息。”
徐然拄着藤杖起身,问:“钱公子,我是继续晒太阳,还是回屋休息?”
“搬张竹榻出来晒太阳吧,反正你气虚体弱,也能睡着。”沈芩对徐然的体质,也实在没什么立竿见影的好办法,只能细水长流地慢慢调养。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徐然本来就是山倒一堆,现在基本是山碎成块了,要不是年轻底子好,外加一点运气和天生命大,不然早就死了。
徐然点头,拄着藤杖走到门外,伸展双臂把自己摊开,接受阳光的照射,第一次觉得模糊了三年的视野,终于清晰。
赵箭和白杨立刻认命地当苦力,把竹榻搬出来,细心的陈娘赶紧往竹榻上铺了软褥,免得硌坏了徐然的皮包骨。
沈芩又去女舍给崔萍服药、再指导泡药浴,全部安排妥当以后,才瘫倒在自己的床榻上,真是累死个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