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似是没有理解她的问题,岑奚疑惑地看向岳问荆。
她却咬了咬下唇,微微低着头,再不肯说一个字了。
岳问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脑子一热这样询问他。在她的理解中,不是一般在初中时期的孩子都不愿意让家长知道自己的情感问题的吗?不说恋爱、暗恋一类的,即使是被人告白了,不是也应该烂在肚子里,最多说与几个自己亲近的友人的吗?她怎么会主动向他提起,还询问他的意见呢?
相对无言。
“倾寒,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们从小相处,他对你也一直颇为照顾。知根知底的,倒是比旁的人更可以放心些。”听他此言,岳问荆有些气短。也不知这人是一早便知她意思,刻意逗弄她,还是当真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细思之下才明白的。不过在她来,前者的可能性相当大。
不再纠结于这样的小事,岳问荆思量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两世加起来,在封越之后,她便再没有考虑过情感方面的事情。原本也想着,自己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一世,有了亲人的关怀,又有那么多值得在乎的人,还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可以做所有自己喜欢做的事。精神层面上,她已经很圆满了。至于爱情这种奢侈品,有固然好,没有,也没什么要紧的。
不料,就在她已经不再期待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
应该是感动的吧?
尤其,他还说出了一番那样的话。
可是,她却不能那样轻率地接受。无关矜持,也无关女生的自尊。
在岳问荆的观念里,没有经过一番思考,就轻易接受别人的告白,其实是一件很不负责任的事情。虽然说,两人之间的相处必然要经过一段磨合。不过,在开始一段恋情之前,至少你自己的心理是必须要做一些调整的,最重要的是,你先要认可他(她)成为你的男(女)朋友。
大学时代,她就曾经遇到过这样一段可以称为奇葩的关系。主人公们都是她同一个系的,上学下学都可以见到面,室友们也会偶尔在闲聊中提到一些。因此,她这样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对他们的事有了些了解。
两位女主角都喜欢男主角。大三的时候,暗恋许久的女一和男主表白了,男主也接受了。可是就在男主和女一成为男女朋友之后,还频频和女二一起出去吃饭、自习,而且,从未问过女一的意见,也从来没有告知过。问题是,男主是知道女二也喜欢他的,因为早在大一时,女二就和他表过白,只是他拒绝了。
女一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情况,不到一周,二人便分手了。女一也因此恨上了男主和女二。
为此,他们系的女生曾经同仇敌忾过,还质问过男主。他的回答是:“我们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一起吃饭、自习也没什么。是她想太多了。”
对这件事,岳问荆曾经默默地梗过很长一段时间,从那之后,对于男主和女二也是敬而远之。
说不清是谁的错,或者说都有责任。归根结底,是男主根本没把女一当成自己的女朋友。虽然答应了人家,思想却还仍停留在原来的模式里,没有转变过来,或者根本没有想过要为女一转变。
这一点,确实是男主的问题。之前,他就是那种八面玲珑,和谁都可以谈得来的性子,在女生中也有很多交情甚密的。可是,在他有了女朋友之后,还是保持那个样子,没有一点要避嫌的意思,尤其,还是和一个暗恋自己的女生一起单独去吃饭。说明,他根本就没有一点身为女一的男朋友的自我意识。
往轻里说,便是他没有考虑清楚,决定做得太过草率了。
也是由那件事情开始,岳问荆便形成了这样的观念,不考虑别的,至少,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得先将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要给你的男(女)朋友一种认同感。
改变身份定位之后,她不否认萧倾寒确实有那个资本可以吸引她,并且很可能终有一日,她也会喜欢上他。只是,她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
用一句耳熟能详的话来说,便是“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
这样,或许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嗯,我也只能给个建议,决定还是在你。”见她面上并无勉强之意,他这才放下心来。
“我省得的。”点了点头,岳问荆道。
“你方才可是在念着此事,所以走了神?”岑奚笑道,言语间竟有些促狭之意。
岳问荆立刻三缄其口,再不提起。开什么玩笑?老岑这类轻易不八卦的人,真要起了逗弄人的心思,又岂是她这种道行的招架得来的?这时候,最好的应对方式,正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萧倾寒已进了高三,在行程安排上较其他年级必然是要紧凑些的,因此,这才正月初十,甚至还不等周一,他们便已经开学了,两人见面的机会倒也少了许多。
不过,即使他们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状态,见面也还是不频繁的,较平日里甚至只是略多一些。毕竟,关系未定,岳问荆暂时也不欲加牵扯,二人间的相处也多是由萧倾寒主导的。他也为了给她多一些考虑时间,除了一些问候之外,也不过多地干扰她的生活。这一点,倒使岳问荆对又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印象中,言执开学报到的时间总是在正月十五的那一周,尤其,她总感觉寄宿生的返校时间恰在元宵那日。在京城住了不到半月时间,她便又收拾行装,预备回返了。
看着这段时间里,萧家上下对于萧浅仍一如既往地无微不至,她便知自己前段日子却是想岔了。
联想到自己前世看惯了的小说中的种种世家的人情冷漠,她原本以为他们是打算放弃萧浅了,还颇为她心疼了一阵子。走进了死胡同,也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年来自己在萧家的所见所闻。他们分明都是极护短的性子,对于一个从小宠大的孩子,那里可能因为她的身体原因就彻底放逐了呢?
让她去潭州养病,一则气候好,二则岑奚在那儿,她也可以常去探望,也算是有人照拂。不让苏云楼随着过去,大约也是有什么必不得以的苦衷吧?谁愿意自家的孩子长期流落在外呢?
今当远离,二伯母自是仔细地为萧浅收拾着,其细致妥帖,更甚之前。就连寻常情绪不轻易外露的萧昆玄,不舍与心疼都是显而易见,再三地叮嘱着。
岳问荆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早日将药制成了。
也不是她自己胡乱弄的。前世,她曾在查阅文献时找到过一篇,是关于一个成药的,临床试验也做到了最后一期,结果表明效果很不错,也即将投入生产了。只是,如今研究毕竟还没有到达那个阶段,那篇文献还未发出,她只能凭借着记忆中的片段来摸索。所幸,因为那段时间自己恰巧对这方面有些兴趣,便记下了许多。
在实验室的工作,也算是一切顺利,只待药成,再做一些质量检测,最好能做一些动物实验,就基本可以算是完成了。
不过,动物实验……罢了,便当是为了萧浅,她也豁出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