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潭州的这些天,岳问荆一直在琴堂待着。某日,在一个小角落里,她发现了被她遗忘许久的手机。
尽管,现在这个时期的手机待机时间还比较长,只是,上一次她充电的时间,已经是去京城之前那次被岑奚唤去琴堂的前几天了。此时此刻,电量毫无疑问地被完全耗尽了。
据她一贯的经验,大概是不会有人联系她的,所以,她也没有急着想要将它开机,扔在包里,不管了。
“琴恪师姐!”还没离开多久,就被召唤了。
快步循着声音走去,躬下身子,“怎么?”
这样的场景,如今在琴堂里屡见不鲜。因为她的镇守,渐渐地,岑奚的学生们都知道了她这位师姐的存在,目前,她的水准也已经达到了“可以为师矣”的程度。因此,他不在,或是暂时不得空的时候,她就成了暂时的指导老师。
说起这件事,岳问荆只有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一把辛酸泪。
在这里,她遇到了自己当年的古琴老师,白及。
刚重生那会儿,她混迹琴堂中时,就特意关注过白及是不是在人群中,不过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当时她进入大学后学琴时,白及看起来也还不到三十岁。她从前是学古筝作为特长的,直到大学时才开始习琴。从时间上来算,在她读小学之前,确实也不可能找到。
之后,岑奚答应回文希学府任教后,她去琴堂也都是在他没有带学生的时候,见到他的学生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没有留意到也是正常的。
所以,直到如今,她才在琴堂中坐着的学生中间,看到了白及。
指导自己前世的老师学习是怎样一种感觉?别人如何,她是不知道,于她,这确实是一种挺尴尬的经历。严格的来说,她其实不是一个好的教授者。作为学生,她这样的是很讨老师喜欢的,懂得倾听、不插话、领悟能力强,可是问题是,她懂的东西,如果没有经过一番思考和准备,仅仅依靠临场反应,是很难得讲清楚的。
这大概也是她喜欢书信、文章一类的,多过面对面的交流的原因。她没有急智,也不喜欢给人落下话柄,而硬件条件达不到,这是她的致命伤。
而封越总是让她讲题,除了自己那点小心思,举一反三的领悟能力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所幸,岑奚琴堂里的学生也都不是蠢笨的,有时一遍不明白,她自己也会调整一下,尽量用对方可以接受的方式表达出来。几天下来,她发现自己原本算是非常急躁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进。耐心好了许多,在语言的运用上,也自如了很多。
并且,还有一个很意外的收获,就是给别人讲授的过程中,不仅自己也巩固了一遍,甚至还有了一些新的理解体会。
就这样在琴堂里待到了十点多,方才下课的岑奚来了。
他来的时候,她正在给白及讲《卧龙吟》,是以没有马上觉察到。直到她将话说完了,预备起身时,才发现岑奚站在一旁,浅笑盈盈地看着。
她于是回以一笑,道:“老师,来了?”
“嗯。”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不错啊,有点小老师的样子了。”
“还差的远呢。”尽管这么多年来,她收到的赞誉不在少数,如今也算是名声在外了,在岑奚面前,她还是像当年那个刚刚成为他的弟子的小姑娘一样,他的一句表扬,可以让她满心雀跃许久。
对于她承认的老师,她向来都是很尊敬的,甚至已经到了一种顽固不化的程度。尤其,面前的这人是岑奚。正如他无条件地为她着想一般,她也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
“喵!”一直被晾在一边许久的阿白终于忍受不了被无视的感觉,用声音来刷存在感。
岳问荆一只手把它拽起来,抱到怀里,顺毛。小家伙舒服地闭上了眼。
这段时间,阿白算是把家里人经常待的地方逛了个遍。
琴堂它必然是很经常来的。
温璃的工作环境相对自由一些,完成工作了,就是整日待在家里也无所谓,只要偶尔去一趟工作室,装模作样地“视察”一番就可以了。小阿白也跟着去过几次,扬着下巴,高傲地在工作室里走一圈,挑个喜欢的地界,甩甩尾巴,慵懒地坐下,大有占山为王的意思。
那里大多是女生,天生对于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没什么抵抗力。阿白又确实性子讨喜,加上一个岳正则,小小的娃娃抱着一只小萌猫……简直了!就是几个男生,都感觉内心母爱爆棚!
他们于是非但不嫌弃它,反而经常被它一些并非刻意的小动作萌到。有时几天不见,还会主动询问。
岳律则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原本就不是喜欢小动物的人,小时候在乡下长大,见惯了各家养的猫猫狗狗,就更加没有感觉了。偏偏小家伙有时候抽风,黏他得很。没办法,一家人宠着的宝贝,他哪里有本事违抗他的意思?只能带到办公室去。
当设计部的那群大老爷们看到他抱着的小猫的时候,那表情叫一个精彩!欣赏过了之后,倒霉的就是他了。那群人……说是围攻都客气了。
咳,所以,在岳正则和岳问荆二人还没有被“昭告天下”的时候,小阿白已经在起跑线上领先了他们两百多年……
回到家里,岳问荆悠闲了好一会儿,快要准备休息了,才想起躺在兜里的手机。
充上电,开了机。正要躺下,却被连番的轰炸吓懵了。手机如同旧式的闹钟一般,响铃外加震动,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看向屏幕,将近百条短信、几十个未接来电。这样壮观的景象,始作俑者似乎都是同一个人——莫勤嬉。
出于习惯,她先打开了短信列表。
“你这死人!跑哪里去了!见信速回!”
“拜托,这才开学多久,你就玩失踪!马上给我回信听到了吗!”
“姐姐,你是我亲姐姐还不行吗?班上事情都压我一个副班长身上,有脸?速度联系我!”
“妹子,你搞什么?好好地休学作甚!”
“求你了,好歹回个信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
从暴走,到抱怨,到询问,再到乞求,关心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