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之后,岳问荆感觉莫勤嬉整个人都像变了一个画风。如果像从前一样,只是人前高冷,人后话唠,哪怕她的碎碎念症状再严重,她大不了屏蔽她就是了——现在,谁来告诉她,这个黏在她身上,除了回家的时间几乎片刻不离身,甚至滥用职权强行和她原来的同桌孙雅换了座位的生物要怎么处理?
还有,身为一名寄宿生,每天中午都不回寝室,而和他们走读生抢教室,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某日,她终于禁不住咆哮出声,然后,被莫勤嬉用看白痴的眼神上下扫了一遍,才仿佛大发慈悲地开口道:“高二下学期我家就在这边租了房子,每天回家,我早就已经不寄宿了好吗?”
下一秒,嫌弃就演变成了哀怨的指控:“我都搬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还是不是朋友了?”
拜托了大小姐,姑奶奶!我到学校里来这才几天?到哪里去打听到您老人家在外面租了房子的?虽然我自带外挂没错,可上辈子咱俩还没有熟到可以放了学一起回家的好吗?不知道你不住校了怪我咯!
“你让一让呗!我出去下。”课间,她伏在桌上,用笔帽戳了戳身边的人的手肘,无奈地道。
很不巧的,这周换座位,轮到她坐墙边了。教室只有那么大,桌椅摆放得那叫一个紧凑,很不幸地,她的出入都要仰仗莫勤嬉的高抬贵手。
“你又要去哪里?”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又似乎还带着一点控诉,“我跟你去!”
还能更无力一点吗!内心有个声音在狂啸,横扫过的文字铺满了整个屏幕。
“Answerthecallofthenature.Areyousure?”在她进行表情管理之前,一个咬牙切齿的白眼已经很自然地在面部表现出来,隐隐地,还伴着嘴角和眉心的抽搐。如果要用一个表情来表达她的心情,麻烦切换到金馆长表情包,谢谢!
“Ofcourse!”其实半分不输给她地横了回去,莫勤嬉一拍桌子,“噌”地站了起来。接着,下巴一扬,很是桀骜的样子,“Go!”
一边被挽着胳膊,一路押送到洗手间,岳问荆一边在心中感叹着自己的失策。她怎么就忘记了女生逢去洗手间必找人一起的特性,还自以为终于可以借这个机会松一口气的?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祸不单行这个定律在岳问荆身上永远应验。
在言执的校园里,她的克星可不止一个。
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放学回家,好不容易遇到章绎心与莫勤嬉商讨班级事务,她一边晒着暖暖的阳光,缓步走在校园里。这条回家的路,因为难得地安静的独处,变得格外美好。经过篮球场附近时,见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
中间,原本和同学说笑着的一人余光瞥来,在落到她的身上的瞬间,整个僵住了。保持着有些滑稽的姿势,手还比划着偷懒的动作,举在半空中,脸上的笑意也还没有散去。
同行的人见到他的异状,顺着他的目光看来。
“嘿!班长!”向来嗓门比较大的项光率先吼了一声,接着道:“好久没见你了啊!”
“嗯,之前有点事,休学了。”走到近前,回道。
这些当然不是她如今的文一班的同学,而是曾经的十七班,现在的理二班的老同学们。那个傻掉的,自然,除了封越不作二想了。
至于他们仍然称她为班长的事……长期做班长的人,应该都有这么一种困扰,那就是除了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几年下来,班上很多人可能都没有喊过一次他的名字的,而是直接以“班长”这个职务代指了。
文理分科之后,她也曾担心过,他们一直这样称呼她,会不会让新任的班长王睿感到尴尬。这种顾虑不久之后便被打消了——因为,这个让她有所顾忌的主角,竟然也还是称她“班长”——心大成这样的,也挺难得的,如果推辞,倒是显得自己扭捏了。
尽管分摊在每个人身上的时间很短,对刚下了体育课,正在回返的五十余人的班级来说,寒暄过后,叠加起来的效果,也算是相当可观的。
终于,她的注意力集中到封越的身上,将要打招呼的那一瞬间,却见那人躲避她的视线似的低下头,而后直接那样大步流星地走了。
她还没出口的“好久不见”梗在了喉咙里。有些莫名,倒也不至于尴尬。
和众人道了别,她继续向外走去。
心里却想着,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只是,世上的事情,哪里有这么轻易地就结束了的?
那天夜里,她正在练字,搁在床头的手机忽然震了震。她听到了动静,却没有急着去查看。写完一幅字,收拾了桌面,这才坐在床沿,开始翻看起来。
来的是一封短信。
“你回学校了?”发件人的那一栏,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名字,封越。
两人就着“返校”“休学”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待她有了些困意,一看时间,不知不觉地,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改天聊。再见!”将这样一条内容发了出去,关了手机,洗漱去了。
被她阻挡在外的,除了封越继续聊天的兴致,还有那一封带着些不情愿的妥协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第二天,在阅览室,她正查阅着资料,对面忽然坐下了一个人。中午来阅览室的人并不多,她选的又是两人桌,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来拼桌的。她对于周遭的环境向来敏感,几乎那人一走到近前,她就觉察到了,只是没有理会罢了。直到那人在对面坐下了,她这才抬眼望去。
封越正捧着一堆资料,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封皮——他的错题集都是一个系列的,她看着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再不认识就奇了怪了好吗?这些东西被他一一放在桌上,对面的人笑得脸上像开出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