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淑良会在青庭宫举办,这是与离山泉极近却又与皇宫隔的极为巧妙的一处宫苑,平日并不会有人居住,可以说,青庭宫的建立,就是为了淑良会的举办。
青庭宫的建筑面积极大,楼外挂着数千条薄如蝉翼的纱菱,迎风起舞,一如女子皓如凝脂的手臂在空中招摇。宫殿之内并不见奢华精妙的摆设,很不出奇,但足够容纳数百甚至上千的参赛女子。
殿中央摆着几十个横纹黄花梨木制成的小桌,供其他参赛者在等待的时候休息。还有三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淑良会开启的时刻,但现在这里空无一人,连一个收拾打扫的侍女都没有。
淑良会的参赛的门槛极低,只要够了年纪,做了登记后便可报名。这也是元国为了鼓励年轻女子同男子一样有学习和努力的意识,因此哪怕未曾读书,都可以作为参赛者,几乎没有其他条件。但是若只想在开赛那天进入淑良会一饱眼界,那就打错了算盘。
在淑良会开赛前的两个时辰里,所有的参赛者需要回答一份考卷,内容与诗书礼乐有关,十分制的答卷,都是非常简单的考题,答对一半以上便可以成功进入淑良会参加比赛。
因为这简单的一张考卷,除去了大半蒙混在参赛女子中的不识字者。其实她们看见这壮观的场面就够了——十里长街,全是女子,看不见一个男子。这些淘汰者可以在淑良会两日比赛结束后,接受在青庭宫学习三十日的机会。
元国真真是极好的,在如此遥远的时代变开启女子可做一方霸主的先知。只是……另一些男尊女卑的差别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改变,譬如即便接受教育,也要求女子尽早嫁人;即便女子也可以学习知识,但求亲一事女方主动则是犯了大忌。
淑良会阵势颇大,从长街十里尽巾帼便可以看出来。那些通过了初试考卷的女子,大部分还都是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芊芊少女,有的,已经参加过几次淑良会,有的是新人初见。这里面自然有着准备而来的曲妙纶,她一早便看见了左顾右盼的单念双,抓着她的手臂,涌进开放的青庭宫中,寻了一张桌子坐下。
单念双见这场面热闹极了,清脆的声音在宫殿中响起:“妙纶,你之前可来过淑良会?”
曲妙纶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方才那张试卷,当真有些难度,并非传说中的不识大字也能答对一半。”
单念双神秘的悄声说道:“我听何教头说,今年的淑良会初试考卷特意调难了几个档次,故意想要把门槛放高的。”
曲妙纶奇怪道:“这是为何?不是说好人皆平等,都可入赛吗?”
单念双说道:“听说今年的淑良会在赛后会入宫朝圣,接受陛下的恩典与赏赐,所以才有有所阻设吧。”她瞥了瞥嘴,说道:“不过就是些珠宝首饰之类的,这便舍不得,提高了难度,真是有点小气。”
曲妙纶没有做声,曲镇山在前些日子跟她说了有关淑良会的事情,她知道入宫面圣代表着什么,那代表自己有一定的才学与涵养,可以为自己的命运赢得一个不小的选择机会。
一阵鼓声蒙蒙,随着殿前的幕布缓缓拉开,一大片的红布平台缓缓映入眼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曲妙纶向台上望去,她从未见过如此大气的女子!
那名女子静静的站在平台中央,一袭红衣,与身后的幔布几乎融为一体,可就是这分不清你我的红,分明的将一张容颜衬的极具荣威。她的五官并不精致,甚至很是无奇,但偏偏凑到一起,气势勃然,雍容而大气!这也许归功于她常年在宫中,接触定非常类,天然而生的一种华贵之姿,加上后天的熏染,眉目含风,凌冽而饱含风雪!
“好了各位,”她双唇微启,迸溅火华之音,“淑良会正式开启,还请各位拼劲全力,莫待垂暮尚悔。”
话很简单,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配上她大气的长相,和令人舒心的沉雅嗓音,曲妙纶颇为好奇这名不知来历的红衣女子。
曲妙纶悄悄问道:“念双,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侍女,惜海。淑良会便是娘娘的建议下创办的,自然要用身边信得过的侍女主持。”
单念双说道:“你不要小看惜海,她虽然只是一个侍女,但诗书礼乐无一不通。当年更是有凉国的皇子向太后娘娘求娶惜海,被惜海以终生侍奉在太后娘娘身边为由拒绝了呢。”她的眸间闪过一丝光彩,“这样的侍女难道不比那个阿青强的多,我爹真是不识货。”
曲妙纶心中苦笑,没想到无意之中的错杀,竟然成全了这位单府的二小姐……倘若她爱惜那个侍女,自己此刻又该如何与她相处呢?
淑良会的两日对赛中,原本只有四项比试项目,分别是吟诗,经书,礼仪,曲乐。但今年增加了一项,便是武。
这项新增的武学项目与礼放在了一起,因此,这淑良会第一日的比赛项目,与曲妙纶无关,她和单念双坐在台下,一面饮茶轻声聊天,一面听着侍女将第一日的比赛名单一一读报。
曲妙纶问道:“念双,你准备参加哪一项的比试?”
“我想参加礼仪之赛。”单念双回答到,面上闪过一抹自信的神色,“爹爹自幼为我和姐姐找寻专门的礼仪老师,从小指教。此间能比我在礼仪之面更为出挑者,我自信无人。”
曲妙纶默默点了点头,又听单念双问道:“你呢?”
“我?”她想了一会,回答道:“乐,她迟疑一会,又说了两个字,“和武。”
单念双有些惊讶,说道:“真没想到,你长得如此楚楚动人,居然不怕明日上台被人破了相?”她看了看曲妙纶那张无双的容颜,带着些可惜劝阻道:“你还是三思而行罢,今年的武学初上赛台,规则制度并不完善,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悔则晚矣。”
曲妙纶轻轻笑道:“没事,我有把握的。”
这时,在即将开始的第一场比试之前,那名较惜海的侍女又走上平台,不知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