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杳醒来就让程颐跑了一趟,给顾家这兄弟二人传了句话,让他们安心任职,万不可有别的动作,至于原因,顾云杳只让带了两个字,布局。
这话程颐听的一知半解,还想着告诉顾家兄弟会解释半天,谁制动人家顾家大公子只听他复述了一遍,竟然就恍然大悟的点了头。
程颐还狐疑的再三确认顾云楼知道顾云杳说的是什么意思,得到肯定回答三遍,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给传了话回来。
这几日顾家两兄弟各自在文官和军营里待得安稳,如今顾云杳再次问起来,程颐憋不住问道,“你上次叫我传的话到底啥意思啊,我都没听懂,你大哥咋就一脸我懂了的样子啊。”
顾云杳一边往院子走,一边斜眼看着程颐,“我大哥聪明你笨,所以他懂我的意思,你不懂。”
那人说了逼她踏进黎京的权利旋窝,必然是要给她几个帮手,若只让她单打独斗,怕就算是傅云在世,没个十年也别想站在高处。
所以她那日醒来就让程颐传了话给大哥二哥,不过没说清楚,但也足以让顾云楼大致明白她的用意,这就足够了。
想着,顾云杳伸手抚上身边的粉白色桃花,一树花枝盛放,压得枝条有些往下垂,正如如今顾之曦在玉戎心中的地位,开始慢慢被压下去。
她才刚刚开始,顾之曦若是现在就出了问题,那接下来的一切岂不是不好玩了。
想想几次羞辱均是因为定王府,她心里就十分不爽,这身份和容貌是换了,但性子没换,既然开始放手做,那就一定要让人走的越高,摔得越重。
“定王,且看谁能笑道最后!”顾云杳的手一松,那树花枝弹起,却摇晃下了无数花瓣,竟是开始有了凋零之色。
李涟儿的死很快在黎京又掀起一场人心慌慌,而查这件事的玉非寒和玉非萧两人,正坐在院中小桌前,你一杯我一杯喝的畅快。
顾云杳撑着下巴看两人说说笑笑喝酒,心说一点没看出来,玉非寒这酒量这么好,和玉非萧这家伙喝了这么久,愣是没一点醉的反应。
“案子有什么进展?”玉非寒手指敲在顾云杳摸到酒杯的手上,轻轻一点,顾云杳顿觉整只手一麻,摸到的酒杯就移到了他的面前。
苦逼的看了眼玉非寒,老老实实继续撑着下巴听两人说话。
“一品红的事我已经报给父皇,那间民宅的主人我也已经派人去找回来了,只是很奇怪,其他几位官吏之死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玉非萧很纳闷,那几个人死的很干净,脖子一刀抹得漂亮的他都想鼓掌,干净利落,虽然过了这么几日,那伤口也没渗出多少血来,他甚至敢打包票,刚抹那会儿肯定这人还能走上两步。
一个闲人外带两个喝酒讨论案情的闲人,这一上午就坐过去了。
午后用过膳,玉非萧被人叫走了,顾云杳就和玉非寒继续坐在院子里发呆,直到李良政捧个帖子过来,齐齐发呆这种尴尬又惬意的局面才结束。
“主子,尚书府下的帖子,请顾姑娘去府中赏花。”李良政先对着端王说了一遍,接着才看向顾云杳。
她还是单手撑着下巴,一脸玩味的看着李良政,果然是寄人篱下,连自己的帖子都要经过人家的过目首肯。
李良政也是个人精,怎么会看不懂顾云杳眼中的调侃,神色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引得玉非寒一阵皱眉,“她的帖子自然是问她,何须跟本王说。”
顾云杳这才满意的笑的灿烂,看着李良政的眼神又变了,传达的意思就是:你主子都比你懂事,跟了人家这么久,都没学到一星半点。
李良政那个脸啊,几乎要涨成猪肝色了。
“去吧,正好是个理由进尚书府。”自从叶无心进去过一次后,可把这位兵部的倪尚书给吓坏了,整日里疑神疑鬼的。
顾云杳换只手继续撑着下巴,两只眼睛瞄啊瞄啊的,瞄的李良政也跟着她往玉非寒脸上看,看的玉非寒微微蹙眉点了头这才罢休。
大获全胜,顾云杳站起身拍拍手道,“李侍卫,既然殿下要一起去,你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啊。”
上次就把倪安柔气的不轻,这次她准备再去补一刀,好让那小丫头知道,惹谁了也不该惹她。
李良政连忙点头,转身就走,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反正他们家殿下出门也就那么点事儿,仪仗从来不带,他都觉得那帮仪仗队里的人,都快在王府里吃闲饭吃出毛病来了。
尚书府的赏花宴午后才被热热闹闹的传出风声,宴设黄昏,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吸引了不少人前去。
顾云杳从端王的仪仗马车上走下,瞬间吸引了所有往里走和准备开始往里走的人的目光,有些人惊诧,有些人则是了然。
她不太明白那些人一脸了然是什么意思,他们知道什么?
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原地不动,周围的人看着她,片刻后忽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顾云杳扭头去看,就看到一身雪白锦缎裹银边儿华服的玉非寒自马车上走了下来,就定定立在她身侧。
“走吧。”玉非寒像是根本没看到周围有人,垂眸低声说了句,就率先朝倪尚书府走去。
一路从门口到倪尚书设宴的后园,顾云杳听到最多的就是倒抽冷气的声音,她观察到,这些人不是惊叹玉非寒的绝世美颜,而是惊叹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顾云杳外头想了想,或许还惊叹她怎么站在伟大的端王殿下身边。
兵部尚书的府邸不算小,整个后园如今铺满各种姹紫嫣红,中间几张相隔不远的桌椅,正好供来者坐下一边品茶用膳,一边欣赏周遭花海。
他们到的时候,倪尚书已经知晓端王亲自驾临,原本以为是他独自来的,没曾想,竟然是和顾家那个弃女一起。
同父亲一道出来的倪安柔远远瞧见这一幕,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两手一用力,把一块上好的丝帕都给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这个贱人,她凭什么!”
倪安芍自她身后绕出来,淡淡看了一眼顾云杳,面上轻蔑之色浓浓的道,“妹妹何必和这种贱婢一般见识,定王早就把她当成了眼中钉,早晚是要拔了的。”
玉非尘表面宽容大度海纳百川,可实际上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在顾云杳手上吃了那么大个亏,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倪安柔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狰狞片刻换成了温和的笑意,侧头很是知礼的冲倪安芍点了点头,便抬脚往顾云杳所在的地方走。
玉非寒已经挑了位置坐下,当然,这也是倪尚书知道端王殿下来了亲自留出来的,顾云杳就沾了个光,一道在那处坐下。
这边屁股刚挨上椅子,那边已经看到倪安柔朝她走了过来。
“殿下,麻烦等会你帮个忙。”顾云杳小声侧脸对玉非寒说了句,后者没看她,也没回答帮不帮,她就权当他是默许了。
倪安柔看到顾云杳和端王窃窃私语,心里的嫉妒几乎要烧毁了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狠厉,她抬手想着用丝帕掩饰一下,却在抬手之际想起已经被她扔在花盆下的丝帕,不得已虚虚拂了拂自己的鬓发。
“臣女参见端王殿下。”倪安柔先跟玉非寒行礼,后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她自打见过端王一面就芳心暗许,若非她爹爹告诉她此事难办,要徐徐图之,她早就请她姐姐定王妃帮着求陛下赐婚了。
巧妙的掩饰了脸上的失望之色,倪安柔上前一步拉住顾云杳的手道,“妹妹气色看起来好多了,想来身子也无大碍了吧。”
她心中冷笑,廷尉死牢里那般折磨顾云杳,就算她身子会好,那心里呢?那么血腥的画面和残酷的刑罚,想来她会记得一阵子。
顾云杳果然脸色变了变,嘴巴有些微微颤抖的道,“倪姐姐还是别说了,那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愿再去一次。”
倪安柔听罢笑的越发灿烂,还假意安慰道,“好好好,你若一个人害怕,那我这几日闲来无事便去找你聊聊,也算是纾解一番你的恐惧。”
这话说的那是相当漂亮,谁不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她顾云杳是假,看端王那才是真的。
“不必,本王自会护着她。”顾云杳还没说话,一侧的玉非寒忽然放下手中茶盏说了句,声音不大,但周围大抵没多少人听不见。
站在他们身后的李良政嘴角使劲抽了抽,刚才就发现顾云杳那话别有用意,只是他们家殿下向来不多管闲事,尤其是惹麻烦的事儿,他还以为他会一直沉默到走。
顾云杳嘴角不可察觉的也是一抽,她是想让这位大爷帮忙来着,但忽然听他这么霸气的说会护着她,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暖暖的。
“多谢殿下,云杳感激不尽。”顾云杳反应很快,立刻一脸希冀和感动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