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杳和玉非寒对视一眼双双走过去,叶无心和念婷想跟上去,却被云姬阻止了,“你们另有任务,来。”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跟着云姬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顾云杳走在玉非寒身侧,他伸手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就看见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人脸都还没看清,就先看清了那人一身官服。
走进门玉非寒挑眉看着那人,他也看着面前这两人,忽然额头上的汗就流了下来,似乎十分害怕。
玉非寒上前一步把他嘴巴上的东西拿开,那人立刻张口就求饶,“端王殿下,小人昧了良心,求殿下饶命啊,求殿下饶命。”
他们还没问多少,那人倒是先一步自己求饶了,看着架势,难道不用多说,就能知道当年的事?
但显然这个想法过于天真,人家县令求饶是以为身陷险境让端王殿下来救人,而且事情的前因后果竟然是为了一箱银子。
玉非寒听的越多,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色越发清冷,那幽深的眸子里寒烟笼雾,似是腊月里的江面一般。
县令还在委屈且自责的忏悔当中,顾云杳却没心情继续听下去了,抬手打断他道,“我以为你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看来县令大人并不知道啊。”
这句大人让他浑身一哆嗦,他哪里称得上大人两字,尤其是从眼前这两人嘴里说出来,顿时他心里那一点侥幸之心就彻底石沉大海。
“小人,小人,小人不能说啊。”他不是不想说出来讨好端王,但这话一旦说出,他的命也就完了,他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好好活着,他就知足了。
玉非寒踱步在洞穴里走了走,轻轻的脚步声就像是一记记重拳打在县令的心上,他在王镇城多年,本以为可以躲过去了。
“若本王说那人不足为虑了,你又该当如何?”
此话一出,县令的瞳孔瞬间放大,眼中的惊惧之色溢于言表,他理解这话的意思,所以他不得不惊骇万分。
但转念一想,既然端王已经到了此处,那人的人却一直没什么动静,是不是就意味着,黎京如今的局势确实有了变化。
他可不是只当个县令这么清闲,为了自己的小命,耳听八方的本事也是有的。
“这,端王说笑了,这怎么可能。”他想伸手去摸一把额上的冷汗,可手脚都被捆在椅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玉非寒的耐心对这些人基本可以当作没有,也不绕弯子,简单丢出一句,“无妨,县令要不说,那便留给别人说吧。”
县令正想松口气,却见玉非寒突然重新看了看四周,“这里作为你的坟墓,也算相得益彰。”
说罢就往外走,顾云杳也丝毫不迟疑跟着也要出去,吓得县令立刻吼叫起来,“端王殿下,殿下,我,我说,求您饶命啊。”
他不说是为了活命,可现在不说即可就得死,还不如搏上一搏,告诉端王真相,说不定他真的可以推翻那人,那他不仅不用再提心吊胆,说不定还可以立上一功啊。
生死关头他想的十分清楚,虽然浑身都止不住因这带些赌的决定紧张颤抖,但县令还是张口说了。
“当年的事是有人为,为那位出谋划策,顾将军算是促成这一事的帮凶,流匪其实,其实并不是自愿的,只是一家老小都在顾将军手里,不得不为罢了。”
顾之曦,顾云杳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对这人她的情感一直很明确,逼死她的人,害死许靖容的人,但她其实并不恨他当初那般逼死自己。
她恨得是他逼走许靖容不够,还害死她,让她不得不把怀疑放在那个疼爱她的许靖容身上。
当年去找玉戎的人是一个身穿黑衣带着斗笠的女子,看不清容貌,周身有一股很奇异的香味,这世间少有见到,县令说到这里时还说可能是自己见识少的原因。
但顾云杳知道,不是他见识少,而是那香确实在世间少有。
当年县令是服侍在顾之曦身旁,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人去的时候,顾之曦就在当场,所以他也看到了那女子。
怪不得云姬说他们想知道的,都可以问这人。
接下来的一切如他们知晓的差不多,但有一些却不一样,比如当年策划之前,玉戎都是犹豫不断,可却在一夜之间突然下定了决心。
计划迅速实施下来,而顾之曦却在当天不知所踪,玉戎却丝毫不在意,似乎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
“所以当年那位姨娘也是被人算计了,幕后之人就是玉戎。”这不难想,既然事情要进行的顺利且没有破绽,一个女人的嫉妒最为稳妥,所以才有了母子三人被送去别院,在别院中遭遇流匪。
一切都顺理成章,只可惜玉非寒成了意外,他居然能在士兵赶到之时都还没死,或许这就是天意。
接下里的一切就如同他当年知晓的一般,但结局却远非他想得到了。
“从那之后顾将军就时常外出,有一次小人无意中得知,他去见的那人就是黑衣女子,小人也听一道办差的哥们说过,那些流匪都被推下了山崖,他们一家老小也都死了。”
县令急急的说道,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眼神一直看着端王,急切想得到他的认可,好让他放了自己。
“倒像是他的风格,斩尽杀绝。”玉非寒低低说着,手一抬,却牵了顾云杳的手往外走,竟是不打算理会这位县令。
县令愣愣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走到门口,有淡淡的声音透过背影传来,“给你个忠告,留在此处保命。”
等回到留宿的地方时,叶无心和念婷已经也回到了房中,听见外间的动静,都出门迎向他们。
“云姬出去了,她说今夜让你们尽快回黎京,念婷随你们回去,我留下,再去王镇城一趟。”叶无心率先说话,看向拿着东西的念婷一眼,后者便把手中的包袱给了两人。
两人接了包袱,玉非寒带着顾云杳立刻往上走,却在机关出口处,听到外面有打斗声。
这里是雪神殿的地方,谁敢在此撒野,且青绡和云姬说不得都在外面,那谁还有敢来就昭然若揭了。
玉非寒果断退回去,顾云杳也跟着,她虽没有武功,但也听得到外面的不同寻常。
“以云姬的机警,不会没有后路。”顾云杳说罢看向念婷,她嘴巴张着正准备要说话,却被她抢先一步,“对,后面有暗道,走吧。”
三人调转方向,快速往刚才来时的方向走去,念婷在前面带路,很快就从曲曲拐拐的小道走到了一处山洞里。
“出了这山洞就是回京的小道,那里有马匹,咱们即刻回京。”念婷小声说,几人的脚步在山洞里回荡,很快就消失在洞口。
回到黎京已经是五天后,去的时候快,回的时候却去的时候快,到了黎京城门不远处,顾云杳和玉非寒却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去了城外佛光寺。
两人才刚到寺中,衣衫都未曾褪换,就听大堂外有人宣读了一句什么,顾云杳和玉非寒立刻对视一眼,从门里走了出去。
两人一身风尘仆仆,顾云杳眼珠一转伸手在一侧的青树上抓了一些叶子,看似不经意的在身上几处放了,这才和玉非寒一道出了院子。
大堂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帝,那一身明黄的龙袍在阳光下微微有些刺眼。
“你们两个也在佛光寺。”听到脚步声,玉戎回身看向殿外,就见两人一身风尘仆仆,衣衫有几处还有青叶沾着。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见两人行礼参拜,等他挥手才起身回道,“启禀父皇,儿臣与王妃在山中游玩,山中景色秀美,以至于耽搁了回程。”
“哦?那便是在寺中几日了。”玉戎笑了笑,出了大殿门,朝着一侧的偏殿走去,他们两人也缓步跟着去了。
顾云杳的余光看了看外面,此处侍卫不多,看来他此次出来不仅带了侍卫,还带了暗卫。
“昨日才来,前几日一直与王妃在山中,难得浮生偷闲。”玉非寒的声音淡淡的回答,带着些清冷淡漠,带着他独有的情绪。
玉戎没再问什么,两人身上的青叶还是新鲜的,可见他所说的话是真,可玉戎心中还有疑虑,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让两人退下。
他在厢房里坐下,示意两人也入座,抬手拿起茶碗呷了一口茶,抬眼问顾云杳道,“不久前听闻端王妃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他自然不担心她的身体,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子,还是顾之曦的弃女,他肯松口让她嫁入皇家,不过是有了自己的打算罢了。
但在心里却从未把她当作皇家人,否则端王失踪那些日子,他也不会对端王府不闻不问。
可没想到他没主动找她麻烦,她倒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廷尉府廷尉邵籁被迫革职,门前箱子跳出早该斩首了的定王,着实让他焦头烂额了不少时日。
想到这里越发愠怒,但却始终压着。
顾云杳起身行了一礼,徐徐答道,“臣媳已无大碍,多谢陛下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