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非寒嘴角弯了弯,稍微动了动身体让她靠的舒服些,便也闭上眼睛安稳睡去,此后年月,只愿拥她一人入怀。
端王平安回到府邸的消息在第二日一早就传开了,主街上的百姓亲眼看见端王携端王妃一道入了宫门。
“看着虽有些憔悴,但端王殿下仍是英武不凡啊。”站在街边见到一行王府仪仗过去的百姓说,周围几个围观的百姓也纷纷点头表示就是。
“唉,听说殿下是连夜赶回王府的,看那样子定然在外受了不少罪吧。”小摊子的掌柜也凑了上去,说的似乎自己真看到了一般。
围成一圈的百姓一听都走进他的摊子坐下,随手点了些吃的喝的,问道,“是吗,干啥这么着急呀。”
另一位刚坐下的人一脸你不知道了吧,“端王府最近可是祸事连连,听说前不久还有人要刺杀端王妃,王府侍卫都死的死伤的伤,气的端王妃都上廷尉府直接拍桌子了。”
“哦,那也难怪端王会着急回来,这皇家也太不像话,连一个妇孺都护不住,还把百姓当猴耍,唉……”
众人一阵沉默,都知道这人指的是昨个黄昏发生在廷尉府门前的事儿,皇帝下旨斩了定王,可他却当众出现在了廷尉府门前,还身穿龙袍。
百姓确实愚昧,但如同你说一个人弱智,当着面说和私下说那是两种效果,甭管这人是不是小人,只要不傻都不会当着人家面儿说你脑子有问题。
这也是百姓为何会不顾皇室威严,私底下这般议论皇室的原因。
街上百姓议论纷纷,宫中大殿之内却寂静无声。
玉戎坐在宝座上,下面是文武百官,中间的是他能力最出众,也是他最忌惮的儿子和儿媳。
“端王能平安回来,朕心甚慰。”安静在空气中蔓延,越久越让人心里不舒服,玉戎作为一国之君,不得不率先开了口。
玉非寒立在大殿之上,那一身气势丝毫不输龙椅上的玉戎,甚至比他更有几分王者风范,这也是文武百官不敢轻易开口的原因。
如今朝廷局势越来越复杂,尤其是端王府最近的出的事儿,让他们不得不提心吊胆。
“儿臣多谢父皇关心。”玉非寒垂首行礼,今日来早朝还带了顾云杳来,不止是为了她遇刺府中侍卫死伤,还有一种震慑之力。
他是玉非寒,是西秦皇子中无人能及的端王,只要他在,西秦一边倒的局势就绝对不会存在。
顿了片刻,玉非寒双目往一侧站着的顾云杳看了眼,她今日朝服加身,姿态雍容华贵,一身气度让他觉得非常像一个人。
“儿臣今日携妻上殿,是有一事请父皇为我端王府做主。”玉非寒顿了顿,见玉戎并没有阻止的意思,继续说,“前几日本王的王妃被人行刺,廷尉府说会给一个交代,几日过去了,仍是不声不响,本王想请父皇亲自为本王王妃主持公道。”
玉戎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目光转到了站在一侧浑身直哆嗦的邵籁身上。
邵籁一接触那目光就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微臣已经着手调查了,请陛下给微臣些时间。”
说完还觉得不保险,朝着玉非寒跟顾云杳又请求到,“请端王与王妃给微臣些时间。”
玉非寒不说话,和顾云杳齐齐朝着玉戎拜了拜,示意他们还是请皇帝给做主,这让玉戎十分难办,但又不得不办,此时此刻与端王的势力决裂,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尤其是定王未死一事被人抖出,他早就焦头烂额,端王又在此时回归,更让他措手不及。
玉戎眯了眯眼睛,他派出去的人到现在只回来了一半不到,其余人等出去寻找端王的,至今未归,而他却已经回来了。
“朕便再宽限你三日,若再无法给端王妃一个交代,那朕便撤了你的职。”他思虑片刻选了个折中的办法,既给了端王一个交代,也给了邵籁一个缓冲的时间。
更重要的事,他需要调查清楚那批消失的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到尸体也是。
朝会不到一半,端王就以身子尚且虚弱与自家王妃早早退下了,皇帝自是不会留人,谁都看得出,端王在,上座的皇帝也十分不自在。
顾云杳一早被玉非寒拉着入宫,又累累赘赘穿了这一身行头,可其实到大殿之后却只言片语也无,只当了个吉祥娃娃,看着一众人等畏畏缩缩忌惮端王又不敢得罪皇帝的熊样。
“可看清楚那些人可用?”玉非寒坐在马车里,车帘被他半撩了起来,好让窗外一行百姓看到他确实回来了,只是历经磨难身体还很虚弱。
顾云杳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所以当吉祥娃娃的时候早就观察了四周官员,数十个,能入她眼的却没几个。
那些一品大员就算了,能站在那个位置,心思非一般人能揣测,且玉戎尚且强健,根本不会急于一时往各王中间站。
“军中势力只有顾之曦和曹烈旗鼓相当,如今的文定公也已交出兵权,不足为虑,所以军权暂时没有好人选。”顾云杳微微蹙眉,立在大殿上的武将不多,她认识的倒不少。
玉非寒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顾云杳这才接着开口道,“文官之中吏部尚书是个人才,可惜他有主,所以退而求其次,可以撬了吏部侍郎。”
除此之外,六部之中还有掌管银钱的户部也是个可以拉拢的,只是顾云杳觉得,如今的国库银钱指不定还没玉非寒手中的多,所以也就没宣之于口。
“正是,那户部呢?”玉非寒似乎知道她心中想法一般,她不说,他反倒问了出来。
顾云杳微笑着摇头,“你不需要,何必非那个劲儿。”
顿了顿她继续说,“如果要做那件事,宫中禁卫少不得留人,还有护城军亦然。”顾云杳闭了闭眼,许家暗卫与璇玑楼有人混迹其中,但份量远远不够。
玉非寒点头,伸手拂了拂顾云杳的长发,“此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不日就会有消息,不用担心。”
“此去可是安排好了一切,见到肃王了吧。”历壹铭给玉非寒看了伤势,伤很重,但按照所用药物推断,早在五日前就已经该全部康复,可他却到现在还有伤口轻微裂开的痕迹。
所以顾云杳推断,玉非寒应当是悄悄去了边关,这一来一回的颠簸才使得他伤口到现在都未曾痊愈。
“怪不得不问。”玉非寒笑了笑,心情甚是愉悦,“见到了,正在美人怀中逍遥自在,顺道还在边塞茶楼里说了场书。”
肃王是个潇洒不羁的人,与昭王不同,战场上所向披靡,战场下风流倜傥,美人美食一样不落,统统爱好。
这些顾云杳在肃王回京那段时间就见识过了,但玉戎忌惮各王之间交往过密,所以各王也就自觉的不怎么来往,就连十分黏着端王的昭王也是十天半个月才会到端王府来一次。
如果不出所料,等会回去一定会见到他。
“肃王最是潇洒,昭王也一样。”顾云杳掩唇笑了笑,本想把头倚在车壁上休憩片刻,却不料身子被人一扯,下一刻就跌进了一个宽广的臂弯之中。
顾云杳先是一惊,下意识去看车帘,却看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已经把帘子放了下来,“好好休息,到了我叫你。”
玉非寒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那双手温柔的环着她,让她舒舒服服的倚在他怀中。
顾云杳闭上眼睛假寐,嘴角的笑和手比玉非寒还要温柔,轻轻的覆在他胸前,接连几日劳累,她实在有些精神不济。
回到府中,昭王已经坐在了大厅,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各色茶点和小吃,俨然比开铺子做生意的种类还多。
玉非寒倒没什么,顾云杳已经忍不住挑起了眉,“你这是把人家铺子直接搬来了吧。”她实在想不到昭王出现会是这个阵仗。
昭王一听哈哈大笑,顺手捏了块紫色的糕点,一边往嘴里丢一边说,“弟妹说笑了,我哪里有那脑子经商呢。”
三人在厅里坐下,昭王的眼睛一直在玉非寒身上打量,似是要把他给看穿。
“你身上哪里有伤?本王怎么听说你伤重的连早朝都挺不过去?”昭王实在看不出所以然,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玉非寒伸手在胸前抚了抚,那便是受伤处,那次中了埋伏,差点便要一命呜呼。
昭王瞪大了眼睛,胸口?还是心脏位置,“这么凶险,也只有九弟你吉人天相能避过,唉,要是换了我,怕是要去地府蹭吃蹭喝了。”
这话说的已经是逾越了礼数,可玉非寒和顾云杳都没有大惊小怪觉得不对,昭王说话从来都口无遮拦,尤其是他觉得亲近的人更是如此。
“阎君见了你怕也是要害怕的。”顾云杳眨巴着眼睛说,弄的昭王一愣一愣的,直问她为何,顾云杳笑着说,“怕你吃穷了地府呀。”
此话一出,连玉非寒都带了三分笑意,被调侃的昭王也是笑的直弯腰,“弟妹这般打趣我,我就当是你嫉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