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赶路也累了饿了吧,来坐下吃吧。”妇人很客气的请他们入座一道用餐,中年男人和老妇人也齐声附和。
顾云杳和顾云淆对视一眼,客随主便坐了下来,两人确实饿了,午时吃的那些早就在路上给消化的差不多了。
顾云淆一口气吃了两碗饭,顾云杳也实实在在吃了一碗,高兴的那妇人直说难道自己手艺提高了,客人都吃的心满意足了。
几句闲聊,顾云杳和顾云淆兄妹俩就到临时给他们腾出来的屋子里住下了,外面雨那么大,今天想走都难了。
“二哥,今晚好好休息,这户人家这般热情,着实是山中人淳朴呀。”顾云杳靠在桌子前欣喜的说,眼睛往门外瞄了一眼。
隔着门板都能闻到那妇人身上的脂粉味儿,这些人在算计人之前,难道连功课都不做吗?她这灵敏的鼻子可是出了名的,怎么就没人知道啊。
顾云淆附和道,“是,小妹,这人家真是好心,等我们回去了,一定要派人来好好感谢人家。”
从见到门前那男人开始,顾云淆心里就确定这不是普通猎户,那男人明显是在门前蹲守,怕是看到他们后才佯装要推门而入罢了。
进门后顾云杳就装作新奇的查看了四周,围墙比一般人家要高,上面半臂长短的泥土看起来像是新砌上去的,若非下雨,会看的更明显。
入门那位老妇人倒是真瞎,只是她动作却不似一般老妇人那般迟缓,她曾无意试着绊一下她,却被她很随意就躲开了。
还有那饭菜,里面放了不少料,其中还有能让人昏迷整整一日不醒的清水,这样的饭菜,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顾云杳和顾云淆随意聊着,手却在身前的桌子上轻轻写字,你来我往,两人都肯定了这户人家有问题,尤其是那位看起来最没威胁的老妇人。
门外的味道渐渐消散,看来中年男人是走了,估计是去跟他娘汇报去了。
“二哥,以你的武功,可能对抗那三个?”别的东西暂且不提,若他们打不过人家,那硬闯肯定不行,就得另谋出路。
顾云淆摇头,外面那三人,他只能看出中年男人有些武艺,妇人和老妇人他却看不出,那只能说明,要么人家是真不会武,要么就是已经到了他察觉不到的地步。
“小妹,咱们只是去江南,为何就有这么多人想拦着。”顾云淆是个性子耿直的人,他不喜欢多问,但不代表心里没有疑问。
顾云杳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说,“是我连累二哥了,这件事我现在解释不清楚,但希望二哥相信我。”
她看着顾云淆,她知道二哥会相信他,事情她也想说清楚,但重点是她自己现在也是云里雾里的,尤其是见到青绡之后,所有即将清楚的一切,似乎又被笼上了另一层烟雾。
“二哥,你只要知道,这件事和娘的死,和妹妹身边一直不断的麻烦有关就好,若是这次江南之行无法触及这个阴谋的一侧,那我将变得更加被动。”
如果没有收获,那她往后的日子会更艰难,总有一天端王护不住她,她也护不住两位哥哥。
“嗯,我相信你,二哥一定让你平安到江南。”顾云淆严肃郑重的说,这件事这般重要,即便是拼了命,他也要让妹妹安全到达。
黎京的风云诡变,曹烈将军早就跟他提及过,只是他总以为这跟他们许家关系不大,现在看来,不尽然。
“二哥,如果硬来不行,那就智取,晚一些……”顾云杳附上顾云淆的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顾云淆一听,立刻点头说好。
窗外疾风骤雨刚一停歇,屋内两个熟睡的人就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瞧了瞧外间朦胧月色,知晓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大雨,两人就慢慢起了身。
“你说那俩人是不是发现了啥啊?”中年男人一边麻利的穿鞋,一边问坐在床榻上理着长发的女子。
“老大,你看那俩人根本就是黎京来的公子小姐,哪里会发现咱们,别多想,按照主子的交代办事就成。”
女子说着把手在连一侧轻轻一撕,一整张脸皮被她拽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柔嫩的脸,柳叶眉丹凤眼,一张小嘴微微张开,寒光一闪,又倏得没了。
“行,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中年男子起身从床底下抽出把短刀,跟着往外走的女子一道出了门。
夜色深沉,周围除了远山偶尔响起的鸟叫,静谧的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两人脚步极轻的摸到了顾云杳两人休息的房门前,女子想了想,给中年男人一个手势,示意他到窗户那边守着。
那窗户只有丁点大,还很高,但万一呢?
等中年男人走后,女子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约莫手指长短的竹筒,把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儿,在把竹筒放进去一吹。
她数了三声,便小心翼翼的进了门,手中捏着暗器,谨慎的唤了两声床榻上和椅子上昏迷的人,确定没问题后,女子才对着窗户那边说了句好了。
中年男人从外面绕进来,嘴里嘟囔着,“我就说就是俩不谙世事的丫头小子,哪里需要咱们这么谨慎小心呀。”
不搭理中年男人的抱怨,女子冷哼一声说,“主子交代的事,你若是有意见,回去自己说去。”
这他哪里敢,中年男子顿时就闭了嘴。
“主子什么时候到?你去外面迎迎。”女子说着,走到榻上的顾云杳面前,垂眼看着床上昏迷的人,不过一个小丫头,这脸还这般平常,到底哪里妨碍到主子了。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出去了,女子看着顾云杳自言自语道,“不是我要与你为难,小丫头,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多管闲事了。”
说着,她抬手,两指间捏着的暗器在月色下寒光闪闪,眼看就要划在顾云杳眼睛上,这脸毁不毁无所谓,这双眼主子却是说的很清楚,挖了。
女子手中的利器刚刚挨到顾云杳的眼皮,身侧忽然一阵劲风袭来,警惕如她,立刻收回手侧身躲避,一道黑影擦着她的脸颊闪了过去,竟然是一根筷子。
女子手心微微渗出冷汗,她最爱自己这张脸,旁人若是敢多看几眼,她也定要把那人的眼给挖下来,可刚才差点就要被人给划烂了。
她浑身颤抖,双眼通红的看着立在床榻前以一种守护姿态看着她的顾云淆,这男的该死,该碎尸万段!
下一刻,女子手中的暗器猛然甩出,朝着顾云淆和顾云杳两人袭来,她的暗器很奇怪,是月牙一般,两面开刃且速度极快。
顾云淆一边避开自己的,还要分心护着顾云杳,这一照面手臂上和肩膀上就多了两道口子。
“二哥,想办法近身。”顾云杳一边跟着顾云淆狼狈的躲避,一边提醒顾云淆,从看到这女子的暗器开始,顾云杳就清楚她是谁,自然也知道她弱点在哪里。
顾云淆点头,一个翻身躲开一波暗器,脚在床榻上一点,整个人跃起,纵身跳到了女子背后。
女子一惊,立刻回身再次甩手,可已经有些来不及,顾云淆很快到了她身前,一掌劈出,女子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他一掌打翻在地。
压下心中的惊讶,顾云淆乘胜追击,两手一错,卸了女子一边一条胳膊。
等一切做完,顾云淆赶紧去看站在一旁的顾云杳,刚才出手时他就注意到,自家妹子眼皮上那一点红,想是自己没把握好时间,让她受伤了。
“二哥我没事。”给顾云淆吃了颗定心丸,顾云杳走到女子面前蹲下,脸上带着笑,却极其冰冷的道,“想不到玉戎对付我还需要你出动,岳莲,是你的地位变了,还是玉戎高估我了。”
岳莲猛地抬眼,怪不得刚才顾云淆忽然改变战术近身,原来她的身份被人知晓了。
“你到底是谁?”岳莲紧紧盯着顾云杳,顾家小丫头怎么会知道她,以顾之曦的性子,根本不敢提及。
顾云杳冷笑一声,起身并不回答岳莲的问题,而是跟顾云淆道,“二哥,这人就麻烦你打晕吧。”处理了这女人,还有一个老妇人和中年男子,今日要想走出去,怕是还有些麻烦。
“嗯。”顾云淆抬手对着女子后颈准确一击,岳莲应声倒了下去,他这才又问,“妹妹,这女的不杀,会不会醒了有麻烦?”
他是从军营里出来的,虽然没真的杀过人,但却并不惧杀人。
顾云杳摇头,这人不杀还有别的用处,也到了时候该给玉戎一点警告,别以为他做的事谁都不知道,谁都阻止不了。
“二哥,走吧,咱们去会一会那位瞎了眼的婆婆。”顾云杳外头朝着顾云淆笑,瞎了眼的婆婆在江湖上还真有一位,传言她是大户人家逃婚出来的小姐,但遇人不淑,最后落了个哭瞎眼的下场。
故事是俗套了些,但真实度可信,起码她还是傅云的时候就查证过,她还真是大呼人家的小姐,且那户人家现在还在,就是文定公府的前身。
出了门,月色因为雨水的洗礼变得通透明亮,给这漆黑的夜晚渡上了一层银光,倒是也不显得那么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