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丁的指引之下司马懿跨进了曹洪家的大门。将司马懿引入花厅之后家丁们便各自散去了,只留下司马懿一个人站在了偌大的花厅之中。
就在司马懿前后打量这个布置华丽、充满芬芳的环境,到底与将自己带到这里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时,他的身后已经有个身影正迈着静悄悄的步伐朝着缓缓走了过来。
司马懿灵敏的直觉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身后有人的存在,并且还夹杂着十分浓烈的怨愤和杀气,于是他第一时间转过身,不成想居然看到了阔别已久的面孔。
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但是司马懿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变化并不大,只是从感觉上来说比起之前增添了几分妖艳和诡异。不过这并没有让司马懿太过惊讶,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惊讶的理由,他十分平静的拱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赵蕊行礼:
“在下司马懿,见过赵夫人...”
本来在逼近司马懿的过程之中,赵蕊用着极度憎恨的眼神注视着司马懿的背影,那种眼神甚至能用欲先杀之而后快来形容,但是当司马懿转过身而看到他的脸庞时,赵蕊的眼神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深情而又呆滞,似乎回到了那个少年时懵懵懂懂,心中只想着司马懿而难以容得下其他女子的赵蕊...
不过赵蕊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不能用这种心态继续面对司马懿,于是她很快又回到了现在这个心狠手辣、阴险狠毒的赵夫人,眼神之中的柔情也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你我之间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不用和我如此拘礼吧?”
望着对自己看似彬彬有礼、亲切热情的赵蕊,司马懿心中俨然已经发现了一切并没有那么单纯:“虽然如此,但如今你已经贵为都护将军的夫人,从职位上来说我属于下级,所以在下理应要向夫人您行礼才对,不然的话可就坏了礼数了。”
赵蕊也发现了司马懿在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显然紫衣女子所说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但是她依旧十分平静:“我听说夫君请了相府中有学识远见的青年才俊来请教,所以好奇特地来看看的,不成想原来是故交,天下可真是太小了...”
最后一句话司马懿听得出来赵蕊另有深意,他也沉着应答:
“夫人说的是,天下的确远比我们想象当中要小得多,也或者说只要有心,哪怕是远在天涯也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于近在咫尺的距离...”
说到这里司马懿将话题车道了张春华的身上:
“听闻我离开堂阳之后,夫人曾经纡尊降贵亲自前往家中探视怀有身孕的拙荆,在下一直想要找机会求见夫人,以表达对您如此费心关照拙荆的感谢之情...”
与其说司马懿的话实在对赵蕊表示感激,倒不如说暗地里在警告她自己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这一点赵蕊自然是心知肚明,正当她打算回答司马懿的时候,曹洪已然从花厅外走了进来:“哎呀哎呀...仲达先生大驾光临本将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曹洪的突然出场让司马懿和赵蕊之间越来越露骨的对话得以中断,赵蕊心想如果再这样谈下去的话恐怕自己就会被司马懿追问的下不来台,索性的是曹洪及时赶到了。
其实曹洪并不是真的想要像他表面上所说的那样,真心向司马懿请教军国大事,然而为了把戏份做足他仍旧硬着头皮拿着一些的高深的书简假意作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
与此对应的,司马懿也十分配合曹洪的逢场作戏,认认真真的回答了曹洪的每一个问题。
令双方都觉得枯燥难忍的戏码终于结束了,这时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司马懿认为这次已经亲眼确认了赵蕊的身份,以及从她的眼神之中确实得出对自己抱有很深的敌意之后,他觉得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他打算尽快抽身。
但是发现司马懿已有离去之意的曹洪,却对他进行挽留:
“有劳仲达先生今日耗神帮我解惑,恰好甄夫人和杜夫人受拙荆所请在府中赏花作客,本将已经吩咐下人在府中设宴,并邀请子丹和文烈、子通先生作陪,还请仲达先生务必赏光。”
司马懿也想看看曹洪和赵蕊到底在耍什么花样,索性也就答应下来:
“如此,在下就搅扰了。”
此时陪伴甄宓和杜夫人在庭院中赏花的赵蕊,看甄宓并府中华丽的陈设没有丝毫的兴趣,眼睛只注视在满院中栽种的各式花草,也基本不与自己有过多的对话,所以便主动挑起话题说:“听说夫人在邺城的时候就十分精通花草,不知寒舍的这些可入得了您的眼睛?”
甄宓虽然和赵蕊仅仅有过几次正式场合的碰面,但她心里也隐约感觉到这个赵蕊不简单,和她发生过多的接触并不是件好事,所以一直和赵蕊保持着距离,今日赵蕊邀请曹操的妾室杜夫人和自己前来赏花,本来是想要借词推脱的,然而杜夫人已经应允自己也不好拒绝。
“夫人见笑了,妾身对花草只是有所喜好罢了,并谈不上精通二字。”
三人在花园之中大多数谈论的都是些闺房育儿之事,不久曹洪派来的下人便来到的花园:
“启禀夫人,将军吩咐小人前来通报宴席已经布置妥当,请三位夫人前去正厅。”
曹洪亲自领着司马懿前去正厅,恰好此时曹休、曹真以及蒋济也应邀到来了,司马懿与他们先后打过招呼后便各自入座,很快赵蕊便领着甄宓和杜夫人来到了宴厅。
敏感的甄宓从场面上看起来热闹的气氛之中觉察出了一些不自然,很快她便发现了赵蕊的眼睛有意无意总是盯着自己身旁的杜夫人看,这让她感到很奇怪。
按照先前的布置每人席前都会放置独立的酒壶,当下人将杜夫人的酒壶端上来后,赵蕊便端起酒樽站起身,从主人侧席上走到了甄宓和杜夫人的席位中间:
“今日多谢两位夫人赏脸应邀赏花,妾深感荣幸,特来敬你们一樽以表谢意。”
见赵蕊如此客气甄宓和杜夫人也只好端起了各自面前的酒樽站了起来,回敬道:
“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
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后,甄宓在抬头之际突然发现赵蕊的嘴角居然挂着让她觉得十分不正常的笑容,这让她的内心十分不安。
不一会儿,杜夫人渐渐感觉到头晕目眩,甄宓察觉后赶忙上去扶住了她:
“夫人,您怎么了?”
可这时杜夫人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赵蕊见状笑了笑,随机挥手对站在她们身后的侍俾吩咐说:“想必杜夫人应是不胜酒力,来人,将杜夫人扶到后面的厢房歇息,好生照顾。”
甄宓见状对赵蕊说:“夫人,我看还是将杜夫人送回相府比较好,免得丞相大人担心。”
但是赵蕊却不以为然:
“杜夫人是因在我府上作客而醉倒的,若是就这么送回去的未免也有失待客之道,如果丞相知道了恐怕要责怪和我将军招待不周了。”
说罢赵蕊对着站在杜夫人身后的侍俾使了个眼色,侍俾便上前将杜夫人左右搀扶出了宴厅。这个插曲从一定程度上打乱了原本推杯换盏、彼此交谈的气氛,曹洪见状举起酒樽对司马懿说:“先生今日想必十分辛苦,不如让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今晚就留宿在此吧。”
司马懿举樽笑答:“将军无须如此客气,在下所尽乃绵薄之力,况且还有患病卧床的拙荆在家中,在下还要赶回去照料,所以请将军见谅。”
一听说司马懿要回去照顾张春华,赵蕊握着酒樽的手无形之中加重了力道,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僵硬,但她很快就将这种情绪转换了过来,顺手弯腰拿起了杜夫人先前所用的酒壶走向了司马懿的面前,往司马懿面前空荡荡的酒樽倒满了酒后将酒壶放了下来,转而端起了酒樽递向了司马懿的面前:
“先生高才,妾身替夫君敬您一樽,希望日后与将军同殿为臣,要好好相处...”
伸手接过了盛满了酒液的酒樽,沉默了片刻后他笑着与赵蕊相敬:
“在下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乡野书生罢了,日后还要请夫人和将军好生关照...”
抬袖仰头将酒饮下后,赵蕊对司马懿说:
“今夜想必对先生来说应该会与往常有所不同,还请先生好好享受...”
酒过三巡之后,坐在原地的司马懿顿感眼前的视野逐渐开始模糊起来,让他不得不伸手捂住额头,坐在他身旁的蒋济察觉出司马懿的精神状态不对劲,于是问道:
“仲达兄,你没事吧?”
虽然意识已经模糊,但是司马懿的头脑十二分的清醒,看着面前的酒壶和酒樽,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赵蕊刚才给自己喝的酒里有问题。
此时司马懿更加清楚自己不能再继续留下来,否则的话一旦失去意识很有可能会遭到赵蕊和曹洪的算计,所以他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站起身,强打着精神对上座的曹洪和赵蕊拱手告别说:“在下从不饮酒,此次初饮后顿感不胜酒力,恳请告辞回家休息。”
看酒中所下的迷药效力开始发作了,赵蕊哪里肯放司马懿离去呢:
“仲达先生既然身体不适,不如先在舍下暂时暂歇,等酒力稍缓后再行离开也不迟。”
坐在席上的甄宓看了看司马懿席案上原本属于杜夫人的酒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她还没有足够的依据,也不清楚赵蕊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所以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眼看赵蕊强留司马懿,敏感的蒋济察觉到气氛绝非曹洪夫妇好客那么简单,所以起身替司马懿解围:“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反正我家和仲达同路,不如就由我送他回去吧。”
说罢蒋济赶紧去扶已经站不稳的司马懿,甄宓见蒋济的参与是个好时机,于是也趁势起身对将蒋济说:“子通先生,妾身在曹洪将军门外有马车接送,不妨就由我送你们回去吧。”
对与甄宓关键时候的出手相助,蒋济深表感谢:“如此便有劳夫人了。”
然而低着头的司马懿无意间发现了坐在屋顶上的程武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轻轻挣脱开了蒋济的手臂对已经坐不住的赵蕊拱手道:
“在下头晕实在难以行走,晚宴还未结束实在不好搅扰了子通兄和甄夫人的雅兴,既然赵夫人和曹将军好心留我暂歇,那在下就搅扰了。”
这下子倒是让甄宓和蒋济大惑不解了,蒋济认为司马懿可能是因为酒中的不知名药物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小声提醒说:
“你喝醉了,继续留下来不合适,还是由我送你回家吧...”
可是赵蕊得到了司马懿这句话后顿时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转热喜上眉梢的指示一旁的家丁扶司马懿到厢房歇息,至此蒋济和甄宓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们都不理解司马懿到底是什么了,心中隐隐对即将要发生的未知之事感到不安。
家丁扶着司马懿穿行在廊道之中,司马懿假装已经醉倒任由家丁将自己扶到了一件厢房门口,推开门后家丁吧司马懿放到了床榻边上,而床榻上所躺着的绝非是司马懿一人而已。
之前因“不胜酒力”而失去意识的杜夫人居然也躺在了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