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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四):隐忧
作者:阳炎灼更新时间:2024-11-15 08:18:53
(四):隐忧

公元253年(魏嘉平五年)八月,司马昭与王元姬的第二个儿子出生,取名司马兆。

司马兆的出生令司马家先前持续很长时间的紧张氛围得到了少许舒缓。

此时司马家兄弟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很多官员为了寻找巴结司马家的机会,都在为庆贺司马昭夫妇的弄璋之喜这件事上花费了很大的功夫,纷纷登门相贺。

恰好一直任职在外的邓艾也因回京述职而返回洛阳家中,与妻儿团聚,赶上这个时间段的他,便陪同妻子司马凡及儿子邓忠携带礼物去新城侯府探望。

当他们来到司马昭的家门口时却发现这里的人比起往常要多出许多,简直可以用门庭若市四个字来形容,而且大多数都是携礼登门的。

“当初炎儿出生的时候都没有这个样子,看来二哥在朝中的地位今非昔比了。”

与司马凡不同的是,在邓艾眼中看来,如今的司马兄弟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权利的巅峰,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开始有些不安...

由于司马凡和司马昭的兄妹关系,使得她与邓艾父子即使不需要递交拜帖亮明身份,也可以堂而皇之、毫无阻拦的跨进新城侯府的大门,邓艾和邓忠也在司马凡那轻车熟路的指引之下直接来到了司马昭和王元姬的寝室门口。

考虑到屋内毕竟有女眷,王元姬又刚刚生产,男子不方便进去,所以邓艾和邓忠选择留在屋外,而司马凡则先行进屋。

不一会儿司马师也携妻儿来到了这里,当他与邓艾四目相对之后,两人都稍稍露出了诧异之色,在邓艾父子拱手分别向司马师和羊徽瑜行礼之后,司马师便有意识的对羊徽瑜说:

“你先带攸儿进去吧,我和士载有些话要说。”

一向从不干涉政事、一心一意抚育司马攸的羊徽瑜,凭借着自己从父母那里继承的天生聪颖,以及常年跟随在司马师身边的经验,敏锐的感觉到了接下来的话自己是不方便听的,于是便领着司马攸推门走进了卧室之内.

待到没有旁人后,司马师便和邓艾单独来到了花园小径散步,而邓忠则在周边负责警戒。

行走的过程中,邓艾向司马师简单汇报了在徐州任职这段时间来的见闻和心得,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而对于邓艾这些年在外的所作所为,司马师感到非常满意:

“父亲当年培养的那么多人才之中,只有你最为出色,这些年辛苦你了。”

邓艾摇头笑道:

“能够遇上太傅并且得到他的赏识,是我平生最值得庆幸的事,否则恐怕我邓艾永远只是一个普通村夫,整日只能牧牛种田了,是你们不嫌弃我的出身卑微,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法报答你们对我的提拔知遇之恩。”

在司马师的眼中看来,如今司马家麾下所效力的人之中,邓艾无疑是资格最老、最为持重沉稳的,再加上他迎娶了司马家的长女司马凡,与司马家的关系可谓是更加稳固牢靠,所以相较于诸葛诞、王基等人来说,也更加得到了司马师的倚重。

看了看四下无人之后,邓艾随即对小声对司马师说:

“先前并州兵变之事我已经查明,的确是刘豹部将叛变,所以刘豹未能率兵依命前往雍州驰援,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另外...”

在说到这个“另外”之时,邓艾稍稍迟疑了一会儿,一直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的司马师用余光微微瞥向了欲言又止的邓艾:

“他的身份证实了吗?”

邓艾点了点头:

“我已经确认了,当年蔡夫人被匈奴劫掠流落北地,成为了左贤王于扶罗的王妃,先后为其生下了两个儿子,其中一子早年夭亡,而剩余的那个便是如今统领匈奴五部的左贤王刘豹。”

尽管邓艾并没有将自己内心的疑虑直接说出来,但司马师还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信手摘下了花园中的一支月季花在手中端详着:

“你也在怀疑刘豹对外所宣称的叛乱,到底是真还是假吧?”

被司马师一眼就看破心事的邓艾对此颇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目前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也不敢擅自揣测。”

司马师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姑祖母所留下的唯一儿子,与我们有着血脉上所扯不断的联系,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对他下手,但前提是他不要有危险的念头。”

见司马师已经将话题扯明了,邓艾也只好将自己内心真实的顾虑说出来:

“凭心而论,自古以来戎狄皆有野兽之心,道义往往不为其所看中。他们一旦强大起来就会形成一股对朝廷的威胁力量,一旦弱小就会示弱归附朝廷,毫无忠诚可言,先有周宣王时期的戎狄大军包围都城,后有汉高祖被冒顿单于的四十万大军围困于白登。从古到今对于任何一个朝代来说,戎狄的势力过于强大往往都会成为莫大的隐患。如今的刘豹手下统兵近十万余人,所驻扎的并州五部距离京城洛阳只有上党一郡之隔,万一到时候他果有不臣之心,恐怕局势会变得很难收拾。”

邓艾的话可谓是一语点中了要害,因为这正是司马师对刘豹不放心的原因,他随即问邓艾说:

“即便是如此,那我应该怎么去做,才能将危害降到最低呢?”

对此邓艾也一直在思考妥善的处理方式,因为作为少数知晓司马懿父子真实身份的他,不得不做出全面考量,不过相较于其他而言,司马家的安危存亡无疑是作为邓艾优先考虑的存在,所以他只能以此为基点进行考量。尽管这些看起来有悖亲情:

“以刘豹部下叛乱为由趁势将其分成两部,另找一个可靠之人来分割刘豹现有的势力,同时以表彰当年去卑为借口给予刘豹相应的封号,甚至是爵位,随后让其率领所部据守雁门,远离国土中心,并尽量不让他们参与朝政之事,以免势力有渗透的可能性。”

司马师听后点了点头,但他却立刻着手此事的打算,因为他眼下还有更为迫切的事情需要去解决:

“这件事等京畿之内的事务料理完毕之后,再去慢慢着手去办吧。”

“你们在聊什么呢?”

就在关于刘豹的问题刚刚告一段落之时,司马昭和司马干老远就一边向他们打着招呼一边走了过来,当他走过年方十四的邓忠身旁时,邓忠依礼向其拱手施礼:

“见过二舅公。”

司马昭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邓忠的肩膀,随即笑道:

“小家伙长得好高啊。”

说罢二人便绕过邓忠直接来到了司马师和邓艾的面前,最为年幼的司马干当着司马昭的面拿他二人打趣说:

“二哥你看看,咱们家的大哥和大姐夫表面上来庆贺你的弄璋之喜,但暗地里居然躲在这花园之中窃窃私语,真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些什么呢。”

“你这小子...”

话音刚落司马师便抬起手想要“教训”自己的这个同胞弟弟,可当他的手刚刚扬起的时候,司马干就伸手灵敏的躲到了司马昭的身后,将脑袋探出来笑道:

“就算是拆穿了你们,大哥也不要恼羞成怒嘛。”

这让司马师哭笑不得,他看着司马干略显不悦而又颇为无可奈何的说:

“你啊,好歹也是个堂堂抚军中郎将,又有侯爵之位在身,行事还是如此的不成熟,这让外人看了成何体统?”

可司马干对于司马师的这些指责却毫不在意:

“朝政大事自有你和二哥料理,就算是你们忙不过来,还有三哥、四哥他们呢,再怎么着也还轮不到我来操心吧?”

看着一母所生的弟弟竟是这般的懒散,司马师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正当司马家的几个兄弟正在花园之中聊天之际,司马昭他们发现司马伷、司马骏以及司马伦也来到了花园外的廊道之中,起初他们还没有注意到司马昭等人的存在,直到司马干高高挥手向他们呼喊道:

“四哥!骏弟!伦弟!我们在这呢!”

很快司马伷等人便被司马干的声音所吸引,纷纷改变方向朝着花园小径走了过去。

三人相继对着司马师和司马昭行礼,而司马昭的视线却在无意间被原本应当最不起眼的司马伦所吸引,自从柏夫人被司马师处决了之后,熟知内情的几个人都对柏夫人的死亡真相守口如瓶,伏夫人和羊徽瑜也力主要将司马伦和柏夫人区别对待,所以柏夫人的事情并没有对司马伦产生任何的影响,使得他在司马家中享受了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的待遇。

不过不知为什么,司马昭总感觉司马伦的背影令他不顺畅,或许是因为柏夫人的缘故,所以司马伦越加低调、存在感越低,司马昭内心的不安也就愈发强烈。

而与之相反的是,与司马伦同年出生的司马干却和司马伦关系异常亲密,从小他们各自得到什么好东西,譬如食物和玩具之类的东西,都会互相分享赠与,多年来未曾改变。

有的时候,司马昭也会在心中暗示自己:

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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