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溪儿起身迎上他的视线:“漓月,战场的死伤都是不可避免无法挽回的,我不知道你在恨什么,或许我没资格这么说,你失去了心爱的人心里痛苦,但是你就可以随意的践踏我们吗?我和姐姐和你有什么仇恨,让你这么羞辱伤害呢。”
漓月一怔,似乎没想到她忽然转移话题,自己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甚至无法反驳,他和她的确没有任何仇恨,甚至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越是认清这一点,心里越是不想去探究,不想放手。
金溪儿却步步紧逼,声音都开始颤抖:“如果你恨,你大可杀了我们,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堂堂一国之主,现在玩这些幼稚的东西,不觉得会让人耻笑吗?”
漓月被激怒了,阴寒的眸光直勾勾的盯着她:“是吗?觉得幼稚吗?哼,这些远远都不够我曾经承受的痛苦,杀了你们岂不太便宜你们了,我就是要慢慢的折磨你们,怪就怪你不该爱上庚玉。”
金溪儿点点头,怒极反笑:“是啊,我差点忘记了,我爱他,很爱很爱他,我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你不杀我们,我还要谢谢你呢。”
漓月紧握着手指,关节泛着青白,隐忍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她口口声声的‘爱他’狠狠的刺在了心上,疼的不流一滴血,却感觉什么都被掏空了。
月儿侧头看着漓月生气的眼神,那是极怒下的状态才会爆发的眼神,为什么会心痛呢?
“银海,把国母关入冷宫,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漓月发狠的瞪着她,那愤怒似乎破膛而出,让他感觉浑身燥热的快要爆炸。
金溪儿眼睁睁看着语昭被人架走,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还好漓落从背后扶住她,勉强没有晕倒,看着漓月阴冷的眼神,真的觉得比寒冬的雪还要冷彻骨髓。
东夷族公主抵达王城的当天,热闹非凡,王城内锣鼓喧天1
“姐姐。”金溪儿软磨硬泡缠着银海半天,才勉强让自己进来看一看已经被关了半个月的语昭,看着她有些憔悴消瘦的面庞,不禁心酸,吩咐阿狸放下食物,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你瘦了,对不起。”
语昭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似乎还没意识到有人进来,半个月自己除了送饭的宫人,没有踏出房门半步,精神都有些恍惚。
“今天玄雅公主来了,我偷偷溜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你爱吃的东西。”金溪儿看她并没有排斥自己,兴奋地把阿狸准备的食物摆放好。
语昭淡淡的看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好难受。”
“怎么了?”金溪儿急忙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哪里不舒服?”金溪儿误以为她的难受是身体生病,没有意识语昭是为了庚玉婚礼的事情伤神。
语昭愤恨的甩开她的手,怒视着她:“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庚玉,他快要和别的女人成婚了,你为什么不觉的难过?”
金溪儿垂下眼帘,勾起唇苦笑:“难过有用吗?爱不爱没有意义了,还不清楚我们的处境么?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们会什么时候死?还有心情顾忌那些么?”
“你什么意思?”语昭被她的话和冷静的态度吓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死亡。
金溪儿幽幽的叹了口气:“漓月不会放过庚玉,他现在没有动手,或许是在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我都不敢往下去想,只要想到会是这样,我就觉得快要死掉了。”
语昭心里咯噔一下,惶恐的看着金溪儿一脸痛苦的纠结,心里不住的往下沉,呼吸都变的不顺畅。
金溪儿看着脸色苍白的语昭,心知她被自己的话吓坏了,急忙牵住她的手,安抚道:“姐姐,你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我一定送你回家。”
“回家。”语昭恍惚的呢喃着,眼里氲氤着薄薄的雾气,一眨不眨的睁着眼睛看着脚下,只需动一下眼皮,那层雾气就会凝聚成泪滴滚落,顺着长长地睫毛欢快的坠落。
金溪儿难过的抱着她,声音轻柔的低语着:“是,回家,回家。”
“让开。”门外一声怒吼声让金溪儿怔了一下,那个声音在熟悉不过,漓落怎么会来呢?
银海为难的站在门口低着头:“国主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踏入半步。”
“呦呵,我是任何人么?再说了,你都已经违背他让花溪进去了,我为什么不行?”漓落不耐烦的斜着他,自己一大早就被传唤迎接什么狗屁公主,好不容易脱身去找花溪,谁知道没看到人,猜到她会来这里,兴致冲冲的赶过来,就被这么个闷葫芦看在门外。
银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王爷,你的身份不同,不要让属下为难。”
漓落撇了撇嘴,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背后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响起:“王爷怎么跑这来了?”
漓落回头看着她,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你不在我王兄身边服侍,跟踪我干嘛?”
月儿捋了捋胸前的垂发,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唇:“我只是过来给国母请安的,什么叫做我跟踪你。”
漓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着站在门口的金溪儿,顺手报复性的推了一下银海,伸手揽住金溪儿的肩,鬼魅的眨眼笑道:“嘿嘿,找你呢。”
金溪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傻笑,找我干嘛。”
漓落挠了挠头仰天苦思了好久,吐出两个字:“忘了。”
金溪儿嘴角抽搐,这家伙越来越接近白痴级了。
月儿淡淡的看了一眼银海,银海似乎感觉到她的眼神,抬起眼看了一眼她,没有任何情绪再一次低下头,谁也不会察觉,他暗暗捏紧的拳头。
“你来干什么?”语昭只是淡淡的听着漓落和金溪儿毫无营养的谈话,眼神忽然扫到门外还站着那个女人,害的自己像个犯人一样被关在这里,怒火一下子涌上来,什么也不顾的冲出去,眼看就要抓到念儿的时候,银海瞬间把她拦下。
“放开我。”语昭拼命地挣扎,银海丝毫没有放松力度,把她和月儿拖开一段距离,稍稍放开了手上的力气,压低声音带着威胁的开口:“您最好回去,我可以保证不让国主知道今天的事情。”
金溪儿上前握住语昭的肩膀,眼神示意漓落帮忙,漓落本来持着观望态度,可是看了看金溪儿微微隆起的小腹,害怕不小心伤到她,只好上前不情不愿的的推搡着语昭:“好了,你玩不过她的,还是乖乖的回去,王兄很快会放你出来的。”
月儿得意的挑着眉浅笑:“没错,还是我跟月求情放了你呢。”
语昭情绪有些激动,再也顾不得矜持,开口大骂:“闭嘴,你个贱人,不就是长着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吗?你以为他真的喜欢的是你吗?”
月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如果漓落没有看错,她眼底竟然闪过浓浓的杀意,轻轻地扬起一边唇角,不屑的哼笑道:“我承认我是个替身,可是你们呢?只不过是他报仇的工具,却还是只能守在他的身边,比起你们我觉得很幸运。”
金溪儿抿了抿唇,轻轻叹气:“姐姐,算了,别跟她争了。”争不过的,注定是她的。
语昭忽然沉下脸,挑了挑眉,眯起眼睛诡异的笑了笑:“对,可是我还是稳稳的坐在国母的位置上,而且,我不喜欢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霸占着。”
月儿无所谓的歪着头看着她充满斗志的眼神,浅浅笑了:“那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抢漓月?”
语昭不置可否的白了她一眼,却听到月儿那轻蔑的嘲笑:“你真逗,天真的像是个傻子一样,告诉你们吧,庚玉和玄雅公主的婚礼就是我的主意,没想到吧。”
“什么?”在场的几个人震惊的看着她,联姻的大事,漓月竟然听她的安排,这是怎么的迷恋才会给予的殊荣。
月儿转了转手腕上翠绿的玉镯,垂眸浅笑:“好戏才刚刚开始,谁也别忘想抢走我的东西。”
看着她得意张狂的离开,语昭只感觉浑身气血翻涌,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她那张得意的嘴脸。
金溪儿犹如被雷击,脑子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下。
漓落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的。”语气听上去那么的轻松,心里却泛起了涟漪,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会让一直虎视眈眈的东夷国和风月国联姻,王兄又怎么这么轻易地答应她呢?
“我可以进来吗?”金溪儿偷偷地来到漓月的书房外,银海已经见怪不怪,没有阻拦也没又开口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门里传来一声闷闷地沙哑:“进来吧。”
金溪儿抿了抿唇,尽力不让自己紧张,推开门,在黑暗中摸索着,却听到他沙哑磁性的嗓音在正前方传来:“为什么要见我?”
金溪儿张了张嘴,自己也不禁苦恼了,为什么要见他,自己好像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他受伤了,迫切的想要看到他,自从玄雅公主来到王城,花溪阁就恢复了自由出入。
“能点灯吗?”金溪儿的声音带着惯性的温柔,却能轻轻撼动他的心房,撩起莫名的颤动。
漓月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顺势走到一旁的灯盏上,点燃了油灯,微弱的火苗让黑暗有一丝光明。
金溪儿慢慢的适应着微弱的光亮,勉强看到他的手臂上绑着厚厚的绷带,一圈一圈缠在手臂上,绑在脖颈处。心跟着紧紧地疼,似乎一圈圈缠在自己的心上,嘞得紧紧地,心每跳动一下,上下的神经跟着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