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念好死不死的翻了个身,凉凉的开口:“这是性格使然,跟失忆有什么关系,说你笨还装鸭子。”潜在语义——死鸭子嘴硬!
故儿险些一口气憋过去,看了看大的,又看了一眼小的,忽然看开了似得,使劲的点点头:“是啊,这不…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金溪儿本来听着自家宝贝儿子的毒舌,感到很是自豪的笑脸瞬间僵硬在脸上,眯起眼睛危险的磨了磨牙:“你刚刚说了什么?”
故儿吞了吞口水,往后仰了仰身子,试图拉开这段危险的距离,眼珠子一转,嘿嘿笑着讨好:“我刚刚还没睡醒呢,做了个梦,梦到以前的小姐姐你了。”
金溪儿挑眉,挺着腰身抱着胸,斜睨着他,冷笑道:“哦?说说你梦到以前的我…什么了?”
故儿扁扁嘴道:“你刚刚那个样子倒真和以前的你如出一辙,还是那个说话直白的噎死人。”
金溪儿脸色僵了僵,不自然的别过头咳了咳:“我只是忘记一些过去的事情,可没忘记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
故儿挑着眉一副‘这是自然’的表情:“这个..我领教过了。”
金溪儿看他一副实在憋屈的样子,也不忍心再打击他脆弱的心灵,提了提嘴角缓和下语气,开口道:“好啦,知道你真的辛苦了,大婚结束就让你好好休息一下,让阿狸帮你准备一些我们花语国精致的糕点,她的手艺可是一绝呢。”
故儿舔了舔唇有些自得:“我当然知道她的手艺有多好了,还用你…。”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僵硬了一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金溪儿无措的低下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搓了搓两侧的裙边,有些忐忑不安,下一秒就听到故儿高分贝的尖叫,一把抓住自己,声音陡然提高:“小姐姐,你怎么会知道阿狸?你又怎么知道她会做糕点?”
金溪儿大脑迅速转了一圈,讪讪开口:“我..是听..听你们说的啊。”
漓念紧张的跳起身,把他们分开来,夹在中间满脸堆笑:“是我,是我告诉妈妈的,阿狸姐姐的事情我早就告诉妈妈了。”
两个人紧张的等待着故儿的态度,都同时在心底暗暗提了口气,小指偷偷的勾了勾,母子连心的他们立刻领会了彼此的意思,打死也不能说实话。
故儿眯起眼睛,抱着双手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二人的神态,本来刚刚金溪儿的解释自己已经相信了,她会知道阿狸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自己刚刚那么大的反应只不过想要故意没事找事,好为自己刚刚受到的憋屈出口恶气,却没想到换来二人如此欲盖弥彰的态度,不由冷哼一声,淡淡的看了一眼几乎石化的两个人,弯身坐下,翘着二郎腿,他在心底称赞自己此时此刻笑的是多么的慈眉善目:“小姐姐,老实交代吧,我才不相信你们的话,你有事瞒着我…不对,你们有事瞒着我们。”
金溪儿动了动嘴角,想要继续发挥打死不说的精神开口时,就听漓念急急哀求的开口:“我说我说,你可得替我们保密。”
故儿故意扬了扬手臂,缓慢的端起茶杯缀饮了口,对着漓念挑了挑眉毛,笑道:“那得据实交代,如有隐瞒,哼哼。”
漓念一副大义凛然的闭上眼睛,一张嘴一句话:“妈妈没有失去记忆,是我们故意隐瞒父皇,才继续假装失忆的。”
故儿听的精神振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紧闭的房门被大力推开,漓月阴着脸冷冷的笑着开口:“是吗?真精彩啊。”
三个人措手不及的瞪着眼睛注视着高大的男人带着压迫性的阴鹜气息走进屋子,一瞬间变得让人窒息的空间,连喘气都变得放慢。
故儿有些尴尬和自责,看着神色恼怒的漓月和一言不发表情凝重的金溪儿,偷偷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然后赶紧开动脑筋缓和一下气氛,这么僵持下去,好好的婚礼怕是又酿成不可收拾的遗憾。
“大哥哥,你先别生气,我想小姐姐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现在只能争取他的原谅和宽容,多说反而无益。
“都出去。”僵硬冰冷的吐出三个字,他的脸色已经铁青,憋闷着一股恶气发不出来,那种压抑的感觉糟糕透了。
漓念不忍的扯了扯金溪儿的衣袖,却看到她波澜不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下释怀,偷偷的瞄了一眼漓月阴黑不善的脸色,急忙灰溜溜的扯着故儿逃离了现场。
漓月眯了眯眼睛,也没有看她一眼,自顾自坐在一旁,微低着头,满身的戾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恐怖,金溪儿暗暗为自己壮了壮胆,小心翼翼的来到他面前,看着那人刻意避开自己的视线,心里一股委屈涌上来,瘪瘪嘴自知错在自己,也忍下了满满的失落感,抿了抿唇在他面前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缓缓地在他身前蹲下,微仰着头去找寻他避开的视线,探出双手轻轻的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冬的空气让他的手冰凉彻骨,心里难免心疼,把他的手紧紧包围在自己微暖的手心里,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生气了吧。”
漓月面无表情的脸迸出一丝愤怒的裂痕,也不顾那人是护在心尖上的宝贝了,抬起手臂狠狠的把她甩开,半蹲的人被这股蛮力在毫无知情下推开,整个人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说不难过是假的,眼泪就这么淬不及防的让你暴露了自己的脆弱,双手慢慢撑着身体起来,流在脸上那一道道冰凉的痕迹让她愈发委屈,暗暗咬着唇不让自己在哭出声来,免得让他看到更加接近懦弱无助的自己。
漓月在她摔倒的那一刻已经后悔莫及,再看到了被眼泪浸湿的那双眼,心疼的无以复加,伸出的手却被她轻轻的拨开,紧紧地皱着眉看着她安静的站在眼前,一副受了委屈却不反驳任你蹂躏的乖巧可怜,心里阵痛却升腾起一丝丝小小夹着苦涩的甜蜜。
“过来。”生硬的两个字从唇瓣间冷冷的吐出,金溪儿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抬起袖子蹭掉了垂在下巴的泪珠,慢慢的挪到了他的跟前,漓月满意的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在她慢慢的靠近,直到伸出手就可以把她抱在怀里的间距,指尖轻轻摸了摸她被她咬着泛着白痕的唇,语气却更加冷漠:“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骗我?知不知道你很残忍,明知道我有多恐惧面对这样陌生的你,却还是狠心的瞒着我,你到底要折磨我还是在惩罚我?”
金溪儿吸了吸鼻子,抬起眼看着他:“没有,我只是忽然变得害怕了,胆小了,我怕不再是你心里那么爱的那个人,我宁愿让你接受一个不再是我的我。”
漓月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收回在她身上蔓延留恋的眼神和爱意,冷冷的起身打开了房门:“如果这就是离开五年你给我的态度,那么…我无话可说。”
话音随着房门砰的一声结束,留下金溪儿茫然的一个人,孤单的站在偌大的婚房偷偷掉泪,刚刚被他的话伤了心,忽然有种被他放弃的悲伤,好像让他失望了,也让他对自己绝望了呢。
他们的婚礼声势浩大,在万人朝拜恭贺的吵闹声中,缓缓地落下了帷幕!
春的气息让寒冷的空气染上了阳光的温暖,金溪儿懒洋洋的靠着竹藤椅半躺着晒太阳,不用掐手指头都清楚的记得,那个人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再和自己说一句话,每次看到自己都只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却依然每天晚上都会回到自己这里,可是他们之间却没有任何交流,两个人在一起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真的只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睡觉。
懊恼的抓了抓头,她知道那人在气自己对他的欺骗,却不给自己一个解释或者说补偿的机会,就这么冷落自己,无声的控诉让金溪儿更加自责难过,可是每当想要鼓起勇气面对他的时候,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面孔,什么勇气都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助的难过和被他冷冻这么久的委屈了。
“小姐姐。”故儿拖着一直都想要尽力挣脱他的漓念儿,笑嘻嘻的从背后绕到她跟前,看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抱歉的瘪了瘪嘴道:“国主还在生气吗?”
“是啊,托你的福,他从新婚之夜开始,就一直在和他的新婚妻子冷战中。”金溪儿皮笑肉不笑的微扬着下巴斜睨着他,下一秒就拉下脸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样:“他都不知道我会有多难过吗?”
漓念儿皱着眉苦着脸:“妈妈,都怪念儿不好,是念儿害了你。”
“乖啦。”看着他那个自责的样子也不忍心了,金溪儿轻轻的牵住他的手,莞尔一笑:“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不好,我好像做什么都做不好,好像做什么都会惹他生气,是我的关系,不要难为自己。”
漓念撇了撇嘴道:“妈妈不生气吗?父皇这些天都是在其他的妃嫔那里呆着,他还真狠的下心,对你不闻不问。”
金溪儿低下了头,掩饰掉刚刚眼中听到那句话时,无尽的落寞和眼角满溢的难过,捏着衣袖的指关节泛起了青白,最后无力的垂在两侧,轻轻苦笑着:“他在惩罚我,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只是让她们陪伴,并没有侍寝,他每天晚上都会回到我身边不是吗?呵呵,已经够了啊。”最后伴着一声无奈的叹息,轻轻笑着,却都是苦涩。
漓念儿嘟嘟嘴表示不满,眼角一挑余光就看到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咧开嘴笑得灿烂:“父皇。”
看着他高兴的直奔那人,金溪儿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却对上故儿复杂的眼神,颇为尴尬的低下头,低声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悲啊。”
故儿张了张嘴,他想要否认,可是面对眼前人浑身散发的难过凄凉,他却说不出那个谎言,他知道他们之间并非是为了婚礼前那个不小心泄露的小秘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东西横亘在心,如果解不开,那就真的要可悲可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