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跌跌撞撞冲进来的人,金溪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庚玉狼狈的跪在她面前,一声声发闷的碰撞声让金溪儿回神,急忙蹲下身拦住,从一开始进来就不停磕头的男人:“庚玉,你怎么啦?”
额头上已经红肿破皮,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脸色惨白的恍若透明,仔细看之下,金溪儿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脖子上有着深深的刀痕,伤口似乎还没有结痂,因为动作激烈,伤口渗出鲜血,染透了他一身白色的戎装,双手都是不堪入目的伤口,嘴唇皲裂出血,这是受了怎么的折磨。
“这…这是谁伤你的?”金溪儿急忙把浑身无力虚弱的男人搀扶起来,却遭到了他激烈的反抗,推开自己只顾着跪在地上低低的哭泣,嘴边呢喃着什么。
“阿狸,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拿药,他流血了。”金溪儿沉沉的舒了口气,一边让阿狸去拿伤药,一边努力想要那这个神经质的男人扶起来。
两个人拉扯的时候,庚玉整个人倒在了金溪儿的肩上,近距离总算是听清楚他从进门就开始说的话,带着凄楚的绝望和悲痛,不停的在重复着一句话:“花溪,对不起,对不起,花溪,我没有,对不起,花语国没了,对不起,对不起。”
金溪儿懂了,双手上下来回的抚柔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有些激动的情绪,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国家,亲手杀了自己心爱人的父母,无论再怎么强大的内心都要被摧毁吧。
阿狸惊恐的抱着方形的药箱进来,金溪儿疑惑的刚要开口,却看到阿狸身后的身影,眼神黯了下去,咬了咬唇,依旧保持着半抱着庚玉的姿势坐在地上,只是淡淡的眼神示意阿狸把手中的药箱放在自己手边。
漓月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泫雅已经冲过去,一把推开金溪儿,庚玉意识不清倒在了她的怀里,身体细微的颤抖让泫雅心疼的抱紧了他:“庚玉,跟我走。”
金溪儿不屑的冷笑道“|哼。跟你走,你把他折磨成什么了?”
“闭嘴,他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泫雅气急败坏的对着她吼,双手下意识的抓紧,通红的双眼苍白的面颊看来,她也过的不比庚玉好多少,金溪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起身:“随便你说好了,他马上就死了。”
“不,不会的。”泫雅紧紧抱着怀里的男人,眼泪不受控制的流落,心痛的咬着嘴唇,她很清楚,这个男人说不定已经死了,他已经放弃了自己,他根本不想再活下去了,一次次的选择死亡,一次次的伤害他自己,推开自己,而来到这个女人的身边,他的心里怕是丝毫容不下自己,多少次生死弥留之际,他总是在喊她的名字,一次次听的痛彻心扉。
“你毁了他最重要的一切,他活着还不如死了。”金溪儿太懂得怎么说话能让一个人痛不欲生,她看清了泫雅对庚玉痴迷深陷,一个人如何的冷漠决绝,最终逃不过一个情字。
眼神无意识的停在漓月的脸上,为什么这个男人却总可以轻易地断然一切,冷漠的让人心寒。
“泫雅,你带他走吧。”月如不着痕迹的挡住了两个人视线,似是对着泫雅说话,眼神却在金溪儿的身上一扫而过,带着阴狠和一丝丝警告。
不屑的勾起嘴角,故作哀叹:“可惜,有些人费尽心机却总会输了人心,到最后还不是一无所有。”
月如阴冷的抬眸:“你说什么?”
金溪儿挑了挑眉,耸耸肩嬉笑道:“没,你听错了。”
漓月看不出情绪的沉默,月如退了一步,回到他身边,轻轻挽起他的手,这几日漓月的态度恍如自己不曾离开时,这让月如心底升起希望,更加确信漓月依然爱着自己,更坚定了不会放手的决心。
“放开我。”恢复意识的庚玉一把推开了泫雅,冷漠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那个受伤的女人,吃力的起身,鲜血已经沁满了衣衫,触目惊心的红让所有人忍不住皱眉。
“庚玉,你的伤在流血,不要乱动了,让我帮你止血。”泫雅有些哀求的靠近他,却依然保持着一段距离,他眼神里的怨恨让她心生畏惧。
“不用假惺惺的,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庚玉冷笑着开口:“你费尽心思毁掉花语国,毁了我,我现在生不如死,你满意了?”
“不,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什么,泫雅无话可说低下头,躲开他那恨不得杀死自己的冷漠神情。
庚玉不再理会她,转身,眼神复杂地看着金溪儿,苦笑的抿了抿唇:“对不起,我…什么都没保住。”
“你还在。”金溪儿报以微笑,上前一步,忽视所有人的目光,轻轻的拥入他的怀里,声音轻如毛细,却饱含深情满足。
庚玉抬起双臂环上她的腰身,哀叹的笑了:“我死不了,不然…真的什么都没了。”
金溪儿埋怨似得头在他的怀里使劲蹭了蹭,怨念的开口:“身上的伤都是自己弄得?脖子上那个可真是下了狠手,你想把脑袋割下来啊。”
庚玉惨淡一笑,这才有些痛觉:“是啊,当时真是绝望了,只可惜没死。”
“庚玉,别再伤害自己了,为了我,为了花溪,不要伤害自己了。”金溪儿闭上眼睛,殷切的恳求。
“好。”轻轻的开口,安抚的在她头顶印上一吻:“不会了,为了花溪,为了你。”
漓月握紧的指关节泛着清白,眼前的一幕来不及躲避,刺痛了眼睛,他习惯性的咬紧自己的口腔内壁,鲜血的铁锈味刺入味蕾,疼的他想要掉眼泪,却憋红了眼眶。
泫雅冷冷的扬了扬嘴角,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凄凄一笑:“我为了你不惜自毁功力帮你解掉蛊毒,而你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愿意活下去,你曾一心求死,多少次毫无留恋的伤害自己,是我陪在你身边,把你从死神手里一次次拉了回来,你却罔顾我死死留住你的性命,无视我的感情,你可真残忍。”
“残忍?到底是谁残忍?你为我解蛊还要我感激你吗?你忘了是谁在我身上种下了蛊毒?你不想我死,却不知道我活着倒不如死了,可是是谁让我生不如死的受尽煎熬,你却说我无视你的感情,呵呵,你说我残忍,你却不知,最残忍的是你所为的感情。”庚玉放开金溪儿,直视着她受伤的眼睛,恨意侵蚀着自己的骨髓,痛的体无完肤。
泫雅有些脚步不稳,紧紧的咬着下唇,不可思议的看着庚玉仇恨的双眼,泪水渐渐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勉强的没让自己狼狈的逃走,定下心神,惨淡的扯了扯嘴角:“我懂了。”
漓月舌尖舔了舔已经止血的地方,慢慢的开口:“够了,既然找到人,就带走吧。”
金溪儿倾身挡在庚玉的面前,一脸平静的看着对面的人:“你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这之间的仇恨也了断了吧,放了我们或杀了我们。”总之,不要让我留在这里,留在原地。
漓月冷冷的勾起唇角,上前一步,月如的手从他的臂上滑下,有些无助的垂在身体一侧,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们,自己好像是被远远隔离,踏入不到他们之间。
“你以为结束了吗?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你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那么…以后你的世界只有我。”漓月慢慢来至她的身前,阴影把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身高下,看着她一脸的愠色,心里被狠狠的疼了一下,就那么不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金溪儿深深的吸了口气,平淡的微仰着头看着他:“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漓月勾起单边嘴角,笑的邪魅:“当然,不过你永远也逃不掉。”俯下身,准确无误的吻在了她的唇角,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接触,满意的看着她羞红了脸,无措的咬着唇低下头的样子。
敛起对她所有的温柔和包容,冷冽的眼神锁定在庚玉的身上:“银海,带他走。”
庚玉无力的看了一眼金溪儿:“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想干什么?”金溪儿眼睁睁看着庚玉慢慢的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一点点沉下去,似乎这样一个转身,就将是永别。
漓月抬起手,轻轻的把她垂在耳侧的碎发挽在耳后,指腹轻轻的磨擦过她的耳垂,慢慢拂过那银色红宝石的耳坠,暧昧的动作让金溪儿浑身僵硬,只是防备的看着他。
“别担心,他还有用,我不会杀他。”漓月轻轻的弯着嘴角,收回了手掌,背在身后,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一会,慢慢的开口:“不要再有下一次,我真的会杀了他。”
金溪儿呆愣的看着他转身离开,一时无法回过神来,他最后那意有所指的话让她陷入迷茫,却在下一秒明白,自己刚刚做了很危险的事情,怎么可以一时心乱,抱着庚玉说出那么暧昧不清的话,自己那一刻明明是想要报复,想要让漓月嫉妒,想要故意让他难堪,怎么却忘记,那个男人狠辣决绝掌握着生死大权呢。
“公主,大公主回来了。”阿狸有些焦急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盯着阿狸,似乎没听到刚刚的话,却又在努力收集刚刚阿狸的话,一脸茫然无知的神色,阿狸心下焦急,正要再次开口,却感觉眼前一花,自家公主已经冲了出去,无奈的拎起裙角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