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王府被重重包围,金溪儿下意识想起那个男人,看着鹰王满面愁容,心生愧疚。
回头看着睡眼惺忪却一脸怒气的人儿,鹰王浅浅一笑,走过去捋了捋她垂在耳侧的秀发,宠溺的笑道:“没什么的,你好好等着我。”
“不是他?那…泫雅?”金溪儿轻轻牵起他衣袖的一角,有些踌躇不安。
“恩,我很快回来的。”鹰王捏了捏她的手掌,回身对着那些全副武装的人,厉声道:“你们去外面候着,我有话对王妃讲。”
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的离开了王府大院。
“溪儿,你记着,我离开以后,季青会带着我的亲卫护着你离开这里,我随后就去和你们汇合。”鹰王握住她的双手,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眷恋。
“什么?为什么这样?”金溪儿有些惶恐,如果不是那个男人,泫雅未必会赶尽杀绝。
鹰王沉默的盯着她,无奈一笑:“傻瓜,你真的以为东夷国是泫雅公主的了吗?别忘了,她背后站的是谁?”鹰王眯起双眼无神的望着某处,语气尽是无奈落寞。
金溪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回握住他的手,小心的开口:“你的意识是,现在的东夷国已经改朝换代?”
“是吧。”一声叹息,一句认命。
金溪儿失神的放开手,自嘲的扯开嘴角:“原来,他最终的目的是东夷国,那我又算什么?”
鹰王心疼她的伤痛,揽过她的身体抱在怀里:“你怕吗?他不会放过我的,去去一个兵符也不是万能的,我对于他们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他们一定会拔去我这个眼中钉。”
金溪儿垂在两侧的手臂悄悄的抬起,又悄悄的放下:“不怕。”
鹰王苦涩的笑着点点头:“好,等着我。”
一个吻轻轻的落在眉间,鹰王高大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记不得季青怎么安排,又说了些什么,坐在摇晃的马车里,金溪儿第一次感到彻底的绝望!
“王妃,你不可以离开。”季青为难的看着已经牵马准备离开的人,硬着头皮拦上去:“王爷吩咐过,我们要跟在您身边。”
“季青,难道你要你的主子死在王城吗?”金溪儿冷眼看着他,语气出奇的平静,却让季青心头一跳,为难的低下头去。
“你知道的,东夷现在已经易主,你的主子必死无疑,如果你不让我去,谁还可以救他?”金溪儿无奈的叹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笑的勉强:“季青,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个麻烦,带着我,你们谁都不得安生,我注定是他的瓮中之鳖。”
“王妃言重了,季青只知道,您是我们的主子,保护您使我们的使命。”季青抬起头,眼神多了一种坚定:“王爷既然独自一人面对,末将相信王爷一定有把握应付。”
“你在自欺欺人吗?”金溪儿自嘲一笑:“他连你们都不准跟在身边,你倒是告诉我,他有什么把握去应付?”
季青沉默了,脸色也变得难看,捏着兵器的手太过用力而爆出青筋,他何尝不想不顾一切冲到王城去救人,又怎么不想陪着自己的主子生死与共,可是他不能,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你们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等着吧,我一定会带他回来。”金溪儿牵住缰绳,踏着马镫翻身上马,调转了马头,疾驰而去。
季青泄气的闭上眼睛,想到临行前鹰王留给他的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惨淡一笑,万不曾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鹰王爷竟然沦落至此,而自己只有听命与他,季青明白,这件事情太过凶险,鹰王爷凶多吉少!
金溪儿骑马狂奔回王城,不出意外的早有人等候着自己,漓月一人仰卧在竹塌上,看着湖边景色,微风徐徐吹过好不自在。
“他在哪?”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让漓月不满的皱了皱眉,砰地一声放下手中的酒盅,回头冷冷的看着她,上下打量冷笑:“怎么?这么担心他?”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我对你来说也没用了吧。”金溪儿低垂着眉眼,声音冷淡:“利用完了,是不是该丢了。”
漓月紧紧捏住拳头,起身的力量险些让竹塌倒塌,他勃然大怒的冲到金溪儿跟前,用力捏住她的手臂,低吼道:“你是在怪我?”
金溪儿甩不开反而换来他更加残虐的对待,只好作罢的由他抓着自己,面情冷淡的开口:“不敢,我怎么敢怪罪国主大人。”
“你少阴阳怪气。”漓月狠狠地一扯,金溪儿整个人倒向他,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脑袋埋在她的颈间磨蹭,声音忽然温柔下来:“我知道你生气了,我道歉好不好?这只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已。”
金溪儿身体僵硬的被他抱着,冷笑着出声:“好一个大局?你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是不是连小十三的死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肩颈处传来刺痛,金溪儿倒吸一口凉气,狠狠的推开他,手指触到黏黏的东西,竟然被他咬破了,又羞又气的瞪着他:“你疯啦?”
“你竟敢这么想?你明明知道十三对我来说多重要。”漓落狠戾的眼神让金溪儿有些害怕,下意识的退开一步,小声嗫嚅:“可是,你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还是置之不理,这又有什么不同?,漓月,你还真是冷血无情。”
漓月浑身发抖,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他想撕碎眼前的人儿,那一句句话像是针尖戳在心口,胸口像是撕裂般的疼痛,那无处发泄的愤怒越积越多,无处喷发,直至最后膨胀,爆炸。
摧毁身边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漓月双眼血红,只感觉有一股气憋在胸口,令他血脉喷张快要爆炸,不够,远远不够,摔碎的酒杯,打烂的竹塌,这些都不够,郁结在胸口的怒气汹涌的翻滚,他狠狠地瞪着她,残忍的勾起唇角笑道:“好啊,那就让你看看更冷血的。”
“来人呐。”一声厉喝,数名随从应声而来,漓月笑的残忍,眼神闪着嗜血的精光:“把鹰王爷带上来。”他一字一顿的开口,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金溪儿。
金溪儿心叫不好,脸上却镇定自若假装无所谓,依然冷眼瞧着他,只是多了一丝怨恨,看在漓月的眼中更是恼火,是为了他才和自己冷眼相对吧。
“国主,人带来了。”侍从中沉的嗓音传来,让僵持中的二人回神,金溪儿下意识去找人,却在第一眼险些晕过去,浑身是血遍体鳞伤昏迷在地上的男人,是哪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鹰王爷吗?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脚下的步子踉跄不稳,几乎快要来到他面前的时候,被另一个巨大的力量扯了回去,回头恼怒的瞪着漓月,因为隐忍的哭声让嗓音变得沙哑,听上去更像声嘶力竭:“滚开,不要碰我。”
“你让我滚。”漓月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臂,眼睛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是你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的?你怎么这么残忍。”金溪儿狠命的捶打着他,眼泪决堤,不是为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心痛,而是为自己感到悲哀,为什么会爱上了眼前如此残忍嗜血的男人,一次又一次把自己伤透的男人,牵连了身边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如果我没有出现,这一切是不是可以不会发生,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双臂,身体往下滑,漓月被她歇斯底里的哭泣吓住了,半扶着她的身体跪下,看着她匍在胸前失声痛哭,心像被那哭声狠狠撕裂,疼的不明所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金溪儿死死揪住他的领子,哭红哭肿的眼睛死灰一片,让漓月心疼不已:“我只要你。”
“那你为什么伤害他?”金溪儿忽然低声的怒吼,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住男人,眼泪好似流不干,一滴一滴的落下。
“他不说你在哪?我只好逼他说。”漓月的声音清冷无情,却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让金溪儿只想逃离。
“他怎么样了?让我过去看看他。”金溪儿无力的垂下双手,眼睛盯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眼底的痛惜让漓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很识趣的松开了禁锢的她。
金溪儿几乎是爬到鹰王的身前,双手颤抖着不知道该往哪放,鹰王微弱的气息让她心里像针扎一样,回头看着男人,哀求道:“救救他?他快死了。”
“你为了他求我?”漓月眯起眼睛,他不想眼底的杀意吓坏了那人,为了她自己总是一点点退让,隐忍,改变,他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金溪儿转过身直直的跪在他面前,低着头看着脚下,声音清浅:“是,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漓月浑身一僵,他万万没想到女人竟然是以这样一个理由来求情,她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恼怒他们之间的牵连吗?为什么要激怒自己,为什么逼自己对她生气?
金溪儿嘴角轻扬,冷漠不屑的抬起头看着浑身气得发抖的男人:“我和夫君不会忘记国主大人的大恩大德。”
“你…。”漓月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女人决绝的冷笑:“你是故意的,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们。”
“那就真的谢谢您的成全了。”金溪儿毫不畏惧的挑了挑眉,擦了擦下巴上的泪痕,回头看看昏迷的男人,温柔浅笑:“如果不是国主,我和王爷又岂会成为夫妻,说来,国主还是我们的大媒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