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前方的语昭闻着这种几近刺激的味道,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双手紧紧的抓着裙边,微皱着眉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乱飞,耳边都是模糊的声音,努力的眨眨眼睛抛掉这些奇怪的念头却似乎更加的混乱,逐渐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陷入了一片混沌!
“拜见国主,万福金安。”被传召的御医胆怯的跪在堂下,漓落不自在的挑了挑眉一副‘胆小鬼’的蔑视眼神看着他,暗暗腹诽‘待会你要敢乱说话,老子扒了你的皮’。
漓月随意的晃了晃僵硬的脊背,手臂自然的垂在椅子的扶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身下的人:“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了?”
御医急忙点头:“是,臣惶恐。”
“那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便可。”漓月歪了歪头,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金溪儿的身上,她的虚弱让他的心备受煎熬。
御医急忙应声:“是,几日前,国母传召臣下,说是取些藏红花调养身体,臣让人备了些许送给了娘娘,却闻数量太少,臣曾回禀娘娘每次剂量不需太多,可娘娘却说不想太过麻烦,存放一些方便使用,臣不敢多言,便依娘娘之言,其他的臣下便不知了。”当然要把自己撇得干净点,暗杀龙裔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他何罪之有,只是说了些谎话,也是为了保住全家的性命,虽然威胁自己的罪魁祸首自己并不知道是谁。
漓月皱了皱眉,沉下声音冷冷的盯着语昭,微怒:“语昭,他所说可是实话?”
语昭愣了愣,木然的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漓月的双眉拧在一起,凌厉的双目直直的逼近已经意识恍惚的语昭:“你为什么要来那么多的藏红花?”
语昭沉沉的几乎接近昏睡,茫然不解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泫雅冷哼一声,轻轻的走到她的身前,指尖轻轻的挑起她的下颌:“死到临头了还不承认?”
语昭微微蹙眉,嘴边呢喃着:“死?”
泫雅冷冷的眯起眼睛看着她:“你和你妹妹花溪联合起来,杀了还未出世的皇子,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
语昭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大脑似乎接收到某种信号,她愕然的抬起头看着一脸傲然的泫雅,后退了几步,指着她的鼻尖怒吼:“你…是你毁了庚玉,你们都该死,该死。”
泫雅无谓的耸耸肩,双手自然的抱着双臂,挑眉看着她:“哦?所以你就用卑鄙的手段害死无辜的孩子?”
金溪儿冲上去紧紧抓着有些失控的语昭,强制性的拖到自己的身后,不悦的对上泫雅审视的灼灼目光:“喂,说话小心点,你这是在诱供。”
泫雅挑了挑眉,微微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漓月:“她在说什么?”
漓月不动声色的静观着,微微蹙眉摇头,视线落在金溪儿的身上,眉头更加深锁:“语昭,这件事情,花溪到底知不知道?”
语昭愣愣的看着身前的金溪儿,抿了抿唇:“知不知道?”
金溪儿心知她现在精神恍惚,轻而易举被人控制住神智,必须让她清醒,看着她对上自己迷茫的眼神,惊慌无助的投向风敏求救,风敏微微抿了抿唇摇摇头,他让自己狠下心来,这是唯一靠近她的机会。
“姐姐,你清醒一点看看我,你知道我是谁吗?”金溪儿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柔和,却抑制不住的颤抖。
语昭听到姐姐的时候明显身子一僵,忽然发疯似得抓住金溪儿的手臂:“花溪,我杀了他们,我把他们都杀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是不是?庚玉会没事的是不是?”
金溪儿难过的摇摇头:“不,你没有杀谁,你清醒一点。”
泫雅忽然冷下脸,一把把语昭拖到自己的身后,冷眼瞧着金溪儿:“怎么?想串供?”
“你什么意思?”金溪儿着实恼怒了,这个女人摆明陷害自己,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帮助念儿演戏栽赃,真的只是为了除掉自己,甚至牺牲了自己的骨肉在所不惜吗?
泫雅不屑的勾了勾唇角,手臂轻轻的揽在语昭的肩上,谁也不会注意她长长的指甲上,那淡淡的白色粉末不经间从她的鼻翼前端划过,语昭的眼神已然空洞,死寂一片。
“语昭,还是说实话吧,毕竟你只是帮凶不是主谋,国主会从轻发落的。”泫雅逼近语昭的侧脸,在她耳边像是低语,却足以让每个人听到一清二楚,嘴唇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伏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是你把藏红花偷偷地送到花溪阁,花溪怀恨在心,和你密谋杀害了念儿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切都是花溪指使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祈使句。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窥,金溪儿错愕的看着语昭毫无反应的神色,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麻木的点了点头,重复着泫雅刚刚所言:“是我偷偷把藏红花送到花溪阁,花溪杀害了孩子。”
“姐姐。”几近苍白无力,金溪儿这下知道百口莫辩,紧紧地咬着下唇,木讷的看着毫无意识的人。
泫雅轻轻的笑出声,戏虐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金溪儿:“怎么样?国母都亲口承认了,你倒是说话。”
金溪儿深深的沉了口气,她直直的抬起眼睛对上漓月有些疑惑质问的眼神,她不是矫揉做作的人,直来直往看重结果的性格不允许她哭哭啼啼拖拖拉拉,眼下的情势迫在眉睫,所有的刀刃瞄准的都是自己,唯一可以让自己脱离险境的人,只有他—漓月。
“我要你一句话,你相信我吗?”金溪儿不自觉握紧了掌心,指尖深深的嵌入掌心,扎得生疼却能让她虚晃的双腿残存着力气,混沌不清的头脑维持着丝丝的意识,她现在渐渐感觉到,那让自己有些眩晕和迷幻的源头,正是泫雅头发上淡淡的却尤为刺鼻的香味,她知道语昭的失魂恍惚也是因为她做了手脚。
漓月眯起了狭长的双眼,微蹙的眉峰愈加紧蹙,眼神迷离闪烁,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双手都有些僵硬了。看着她渴望带着哀求的眼神,心被什么紧紧地扼住,真想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紧紧抱她在怀里,然后微笑着在她耳边用最真的真心告诉她‘我相信’。
呵呵,漓月暗自苦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不敢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心动摇了,他竟然没那么相信?花溪,你让我拿什么相信呢?
金溪儿听到身体里什么东西一片片的碎掉,仅存一丝丝希翼的双眸忽然暗淡无光,抿了抿唇扬起一抹轻蔑的嘲笑,牵扯了嘴角拉扯着刚刚挨打的半边疼痛,不舒服的闭了闭眼睛,再次打开眼帘的时候,温热的液体顺着红肿的腮际缓缓流过,留下晶莹的泪痕闪着微弱的暗光,不可自制的嗤嗤笑着,原来这样活着竟然那么的辛苦,可怜自己这么长时间坚持什么?只不过是可笑的东西而已。
“语昭,再问你一次,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指使的?”漓月低沉的嗓音划过寂静的上空,所有人忍不住视线停在浑浑噩噩的语昭身上。
语昭一直低着头,身子微微轻晃着,像是喝醉酒的人左右摇摆,两眼无神空洞灰暗的盯着某个虚空,张了张惨白的唇瓣,吐出几个字音:“花溪,是花溪,花溪说了,杀了所有人,带我回家。”
金溪儿颓然的闭上双眼,有些无力的看向意识不清的语昭:“姐姐想回家吗?”
语昭动了动,身子忽然僵住,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泫雅格外紧张,以为是语昭的大脑开始抗催眠,有复苏的迹象,忧虑的紧盯着语昭的神色,下一刻,眼前的人似乎快要昏昏欲睡,暗暗地松了口气,偷偷地和一旁角落里的风敏交换了眼神,风敏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泫雅在暗示,这种短暂性药物催眠很快会被某种刺激而让大脑复苏,必须尽快结束。
风敏一直低着头,谦恭的姿态没有人觉出不妥,任谁也不会发现他手心里细细的汗珠,还有那时不时锁定在某人身上的眼神。
漓月眼神犀利的投在金溪儿的身上,咬了咬牙,讥讽的笑了笑:“原来你们一直在打算离开?之前还说什么让我好好的对待她,不是已经打算待她离开了吗?”
金溪儿一脸无谓的迎上他质问愤怒的眼神,轻轻几步上前挽住语昭的手臂,轻柔的声音让人飘渺的抓不到,她抬眼静静的看着漓月,浅浅的笑着:“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的,早晚会离开。”自己在暗示什么,再和自己交代什么,金溪儿,这里从来不属于你,你从来也不属于这里。
漓月的心猛然一颤,疼的无声无息,暗暗地攥紧手边的衣摆,脸色僵了僵,嘴边挑起的弧度都显得僵硬苍白:“那么你承认你杀了我的孩子了么?”
金溪儿冷冷的垂下眸,转身看着面无表情像是破碎娃娃的语昭,心疼的用指尖轻轻撩起她耳边凌乱的垂发,低语着轻笑:“姐姐,很快的,我们就回家了。”
语昭呆滞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很快被灰暗淹没,金溪儿暗暗地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心,侧过身子对着风敏的方向开口:“风敏哥,能不能送我姐姐回去?她好像很累很辛苦,帮我好好照顾她。”
风敏为难的看着她,她却避开自己的视线,轻轻的叹气,再一次低下头,眼神微微对上漓月意味不明的一瞥,请示着他的意思。
漓月挥了挥手:“也罢,风敏带国母下去吧。”
风敏微微颔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