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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伏湛绣花
作者:巫山见我更新时间:2024-09-30 01:32:14

鬼鬼祟祟躲在墙角的夜南柯见伏湛走出巷口了才拍拍胸口蹑手蹑脚的快步溜回医馆。

原本已经离开的伏湛却从巷口的一棵桃树后绕了出来,虽然只看到了小姑娘的背影和那片跨过门槛的淡粉色衣摆,但伏湛就是觉得她很熟悉。

夜南柯一路小跑进了内院,看见明玉正坐在石桌旁饮茶看书,赶忙凑到他身前一屁股坐下,径自倒了一杯茶来压惊。

“明玉我们搬家吧!”

明玉头也不抬的翻了一页医书,“才搬来不到半年,为什么要走?”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暴露了!”夜南柯抓住明玉拿书的胳膊使劲儿摇动终于让他转移了视线,端端正正的看向她。

“暴露?因为刚刚那个人?”

夜南柯点头如捣蒜,明玉却皱起了眉。

“他认得你?”

“也不能算是认识我吧,我现在这身体……是他一侍妾的。”夜南柯收回了握在明玉胳膊上的手,抓着衣带有些无措的继续说道:

“我在南冥的时候就梦见过他们,从小到大我都在旁观,只是后来星盘易轨我就醒了,从那之后他们发生的事情我就没能看见,等我到了这里也追溯过她的记忆,奇怪的是从我于梦境中醒来到我进入这具身体之间的记忆极为模糊,我只知道她死了,可她是怎么死的我并不清楚,追溯也找不到。”

明玉仔细的听着,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略微思索之后说道:

“姑姑,您不觉得这种旁观他人一生的情况像极了行契么?”

“行契?”

行契,是南冥决定共度余生之人借助外物达成的契约,契约一旦达成,不论年龄性别种族,双方将共享生命直至一同死亡。

当然契约双方如果愿意也可以在任何时候旁观对方的生活,不过这种充斥着怀疑与不信任的行为鲜少有人去做。

“我从未与人行契,更何况我也没想要窥视他们的生活,在梦境之前我甚至对他们二人毫无印象。”

夜南柯有些苦恼的支着头回忆,一双远山眉之间也隆起了沟壑。

“而且我梦见的是他们的一生,现在这个世界他们却是重生,以前发生的过的事情都要再发生一遍。我也想过我梦见的会不会是未来,直到伏湛,也就是刚刚来买药的那个人,他在流放途中醒来时我看见了,他向身边人询问了他今生从未遇见的景和。”

“听着好复杂。”明玉喝了一口茶,“您还是继续等死吧。”

夜南柯:???

“您灵魂不灭,等这身体死了,您自然也就回了原处,其他的事情与南冥无关自然也与您无关,多思费神不如不想。”

夜南柯隐约觉得明玉说的有道理,可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们的重生应该是星盘易轨造成的,星盘一直是南冥在守护,这样放着不管会不会不太好啊?”

“您就是因为修正星盘来的这儿,您修好了么?”

“没有……”

夜南柯一抬头就看见明玉一张眯眯眼的笑脸笑的一脸揶揄,登时就反应过来这孩子是在笑话她,气的一拍桌子,佯怒道:“好啊,你笑话我!”

“不敢不敢。”明玉起身一甩衣袖对着夜南柯揖礼告退,笑容十分温和。

待他走后夜南柯抱着小茶杯滋遛滋遛的喝水,忽然想起他和明烛刚出生的时候。

明玉打小就安静,不哭不闹,偏明烛是个爱折腾的,整日挥舞着小胳膊哭闹不休。两个小奶娃放在一处,大抵是明玉嫌弃明烛吵闹,竟然转了个圈把自己的小脚丫塞进了明烛嘴里,憋的明烛直甩尾巴。

还是他们的父亲明白许久没有听见哭声觉得奇怪,进去查看才发现他们的大儿子已经化出了双腿。

在化形这方面明玉绝对算是个天才,他都能去行修二岛上学了明烛还在水里游呢。

想着想着夜南柯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明玉这孩子啊,蔫儿坏。”

夜临月高升,屋外草虫鸣,梨花将落尽,片片引繁星。

夜南柯睡前最喜欢趴在窗边看风看雨看星星,梨花的花期就要过了,白日里大雨打去了不少,仅剩的一些也不愿孤单的留在枝头,借着夜晚皎洁的月光,素白的花瓣陆陆续续的飘落,像散落一地的星子。

过了今夜就再也看不到这些花了。

早先追云要摘了它们酿酒她都没舍得,如今散落一地倒是除了回忆什么也没留给她,可惜,可惜啊。

明年再相见吧。

逐月带回来的信她已经看过了,一千年前夜沧溟来人间时遇到过一个姑娘她是知道的,可那姑娘当年既然死了就说明他们之间并未结契,其中具体夜沧溟不愿讲她也就没多问,浮罗山中幽禁八百年,他既已改了名字便是彻底断了往昔因果,如今又在信中托付她将沧溟剑交于那姑娘转世,怕是想要重新开始呢。

夜南柯想象着那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一定长得很好看,等见到她了我一定要对她特别特别好,不然以浮罗那懒散性子肯定不讨姑娘喜欢。

“唉,我可真是个为晚辈们操碎了心的老祖宗啊。”

营房里的大通铺上鼾声此起彼伏,伏湛待左右都已睡熟之后爬了起来,拿出白日里买的绣布与针线,靠着墙根儿借着月光,仔细的上好绣绷后便开始穿针引线专心绣花。

他手法熟练,下针的位置不偏不倚线条极为整齐,一会儿的功夫一朵活灵活现的梨花就跃然而现。

鱼肚白的绣布搭配银线梨花,素净却不冷清,好似东方的太阳刚要升起,西方的月亮尚未全落,日月轮转,一天中也有相见的时刻。

伏湛捏捏酸涩的眼角,看着已然竣工的香囊满意的笑了,不理会东方既白,径自将香囊妥善装好放入怀中,披上甲胄等待换防。

他改名换姓的进军营已经一年多了,从最开始戏言自己叫三甚,到现在经历了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也混成了军队的低级将领,以前的兄弟遇见了还会调笑几句“司将军”。

伏,司也。

他现在可不就是又像狗一样的匍匐着了么。

不过没关系,狼卧多久都是狼。

重来一次,他还能把野狼营的账清算的再细一些。

西秦边陲的一个小村庄四处都是艾草燃烧的余烬,恶臭与烟尘熏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村中一片死气,偶尔能听到几声虚弱的咳嗽伴随着哀恸的哭声。

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新坟挨着旧坟。

家里人都死光了的,尸体就那么摊在地上,除了蚊虫飞蝇,腐败了都没人发现。

村头只剩了一户人家,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睛花的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小孙子昨日忍着难受睡着,今天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老人家抱着小孙子坐在门槛上,嘴里哼着童谣,苍老干枯的手一下一下的轻拍在死去多时的孩子身上,目光涣散没有焦点。

远处一队人马掀起滚滚烟尘,呼啸着靠近村落,打破了毫无生机的平静。

老人家看不见,大抵也知道村里来了不速之客。

可那又如何?

已经没什么活人了。

来人脸覆面巾遮盖口鼻,为首者看了那老妪一眼,下马径直向里头走去。

他指挥从众挖坟掘墓戴上手套搬运尸体清理活人,一车车流脓溃烂的死尸被倾进秦山河。

血滴了一路。

村子里洒满了桐油,包括老妪的家。

火势顷刻间蔓延开来席卷村落,老妪依旧坐在门槛上怀抱孩童哼唱着古老的童谣。

为首者上马后回头望了一眼,挽弓搭箭,破空之声响起,童谣戛然而止。

任务完成,可以走了。

于是一片火光作衬,照亮了他们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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