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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陈年旧事
作者:巫山见我更新时间:2024-09-30 01:33:29

翌日清晨,夜南柯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四下打量了一番才敢爬起来,她抬起两只手使劲儿揉搓着自己的脸,直到它们扭曲变形,才猛然向后倒去,狠狠砸进了枕头里。

她捂着脸,不可思议的想道:难道是因为人们的生命太短暂了所以事情的发展才这么快嘛?

这也太快了吧,她和伏湛才认识了多久啊?怎么就亲,亲……嘤!

夜南柯嘤咛一声,旋即羞赧的翻身扯过被子蒙住脑袋,捂着头不让一丝光亮透进来,活像个自欺欺人的鸵鸟。

晨起练完枪的伏湛,照常拎着早饭来找夜南柯,进了门才发现她还未起身,放下食盒走近一看,只见她抱着被子蒙着脸,却露出了一片后心。

伏湛不疑有他,只当是夜南柯还未醒,正想帮她盖好被子,可他的手甫一落到被子上就被夜南柯拱着身子躲了过去。

“醒了?”伏湛的手落在了她的手脑勺上,掌下青丝绕指手感顺滑,他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埋头在被子里的夜南柯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装睡。

伏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唤道:“起来吃饭了,吃完再睡。”

夜南柯依旧一动不动,并且诚挚的希望伏湛赶紧走。

然而伏湛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一直蒙着脸不说话,难免担心,他皱着眉强行将手伸进被子里探上了夜南柯的额头。

确实有些烫。

“发烧了?”伏湛作势就要掀开她蒙在脸上的被子,却遭遇了夜南柯的顽强抵抗。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发烧,你你你把饭放下就好,我现在不想吃我没睡醒!”

伏湛闻言不再吵她,只是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小声叮嘱了一句:“别睡太久,会头晕的,饭太凉了就不要吃了,睡吧。”

夜南柯抱着被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旋即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脚步声愈来愈远,关门声适时响起,她松开被子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甫一起身就被倚靠在门口的人吓了一哆嗦。

那道身影不是旁人,正是方才就该走了的伏湛,只见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冲夜南柯挑了挑眉,一脸看戏的样子仿佛在说:你接着装。

夜南柯果然不负众望的缩了缩脖子,想不动声色的再钻回去,然而伏湛一双手掐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举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被强行安放到椅子上的夜南柯郁闷的盯着桌面,忽而晃晃脑袋,让两侧披散的头发把自己遮住。

伏湛取了外衣回来,披在她身上,随后面色不虞的坐在她对面,故作凶恶的问道:

“为什么不想见我?”

“我没有……”夜南柯耷拉着脑袋,蔫声蔫气的嘟囔了一声,却始终没有抬头。

伏湛心里登时飘过了数十种可能性,并觉得在她的梦里自己可能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这一种可能性最大。

思来想去,伏湛决定先行掌握话语权,只要他问题够多,夜南柯就反应不过来。

“没有?不想吃?没睡醒?我一走就起来了?”

事实上这种方法确实有效,夜南柯本就想躲着伏湛,他每问一个问题,夜南柯的脑袋就越第一分,直到最后“咚”的一声磕到了桌面上。

“我,不想,看见你。”

夜南柯又“咚咚咚”的磕了三下桌面,彻底把伏湛给磕慌了,他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凑到夜南柯身边,却怎么也看不到脸。

最后只能用脚尖带过来一个椅子,在她身边趴下,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央求道:“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再也不在你梦里干坏事了。”

夜南柯悠悠的转过头,从发丝的缝隙里看竖着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的伏湛,无声的叹息。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肯定跟她不想见他的原因没有一点关系。

夜南柯抬手把两侧的长发往耳后一掖,旋即眼神呆愣的看向伏湛,缓慢的扯开一个笑容,说道:“我们吃饭吧。”

伏湛闻言乐颠颠的站起来一边摆饭,一边问道:“你不生气了?”

夜南柯摇了摇头。

“你想看见我了?”

夜南柯点点头。

她答复的动作极其缓慢,犹如老旧的机械钟表,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运作。

夜南柯吃着碗里的粥,如同嚼蜡。

心中忐忑不安的伏湛全程盯着她的动作,他想不明白昨天还好端端的人,一觉醒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哪里会知道夜南柯从早上醒来之后,经过一段短暂的害羞,随后就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她面前。

伏湛的父母双亲都来了,人她肯定是不能撒手的,怎么提什么时候提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孟洵是夜兮的徒弟,那对于她是个什么东西想必也是了解的,为人父母应当会在意吧……

思及此夜南柯放下碗筷,神态沧桑的叹了一口气,旋即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向伏湛。

那眼神中的纠结与不舍直教伏湛头皮发麻,好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传达到伏湛脑海中的时候,那眼神简直与生离死别无异。

他慌忙起身拉住了夜南柯的手臂,而夜南柯却只是勉强一笑,拍了拍他的手,旋即穿好衣服,绾了一个简单发髻,深吸一口气,准备直面将来。

然而她还没有踏出第一步,就呜咽一声扑进了伏湛怀里。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夜南柯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人间的两句诗,随后自我安慰的想道:虽然我琵琶弹得难听,但是我会打鼓啊,看我这退堂鼓,擂的多响!

伏湛一头雾水的回抱住夜南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直到胥承弈身边的护卫来请他们过去,夜南柯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定了定心神。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是一刀,缩头,缩头说不定能躲过这刀。

这段路太短了,夜南柯还没做好心里建设,就已经抵达战场了。

她看着坐在上首的伏恒夫妇正以一种格外慈祥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她就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然暴露了。

告密者一定是毅王那个老好人。

夜南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暗搓搓的记了他一笔。

旋即拿出了得体的笑容,和两位理不清辈分的前辈打了个招呼。

她决定,先诱敌深入,再出奇制胜。

果然和伏湛在一起呆久了,都学会套路了。

不待孟洵开口,夜南柯就先行询问道:“听闻您与夜兮一起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您能给我讲讲她的事情么?”

听了这话,孟洵尚未作答,伏湛倒先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一早上都是为了她要查清楚的那个人啊。

孟洵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悲戚,随即正色道:“我原本是个孤儿,一直在边城流浪,后来被师父收养,带回了北狄,才有了一处安身之所。”

“夜兮最初在北狄?”

孟洵点点头,说道:“嗯,师父是北狄的神女受万人敬仰朝拜,就连北狄单于都不曾例外。”

夜南柯闻言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问道:“我听荣叔说,她后来被北狄追杀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孟洵闻言低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师父不止有我一个徒弟,东陵送到北狄的质子,是我的师兄,他是定国公的长子景行。

当年与北狄一战中定国公战死,北狄派人前往东陵议和,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已故定国公的嫡长子做北狄的质子,皇帝欣然同意,只因没了定国公的定国公府,已然成了一个弃子。

师兄也只是个被舍弃了的可怜人罢了,他的北狄王庭受尽屈辱,是师父给了他庇护,最后还为了他离开了北狄,这才导致了后来的追杀。”

“景行?”夜南柯偏头看了看身侧的伏湛,继续问道:

“定国公战死之后是不是被剥夺了爵位?他除了景行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没错,定国公战败后,皇帝以他贻误战机为由剥夺了定国公的爵位,而定国公除了一个嫡子还有一个妾室生的儿子。”对于这段往事,伏恒要比孟洵清楚的多。

夜南柯闻言轻扣了两下桌面,笑道:“在定国公的事情上,前任护国公出了不少力吧?”

伏恒闻言眸光一暗,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定国公一案,一直有我父亲在背后推波助澜。”

听了他的话,夜南柯几乎明白了前因后果,那几个总和伏湛过不去的纨绔子弟带头的正是景仁的外甥,护国公府的败落,伏湛流放时遇到的危险,就都有了答案。

“自那之后,护国公府一家独大,只可惜先辈的业障却映在了后辈身上,景仁成了权倾朝野的丞相,并且没有打算放过伏家,几乎是以一样的手段,将前任护国公做过的事情重演了一遍?”

夜南柯说的轻巧,伏湛却很紧张,这些事他上辈子就知道了,但是一直不敢告诉景和,如今她不承认自己是景和,他就更不必说了,可现下她知道了……

“是。”伏恒之所以对父亲做过的事情承认的坦坦荡荡,就是因为当年他也不赞成父亲的做法,因此还大吵了一架,独身投军,这才有了后来十八封将的事。

夜南柯撇撇嘴,人间真麻烦,提刀去砍不好么?啰里啰嗦的还要韬光养晦好多年。

右手被温热的掌心覆盖,夜南柯疑惑的看了看有些紧张的伏湛,旋即展颜一笑。

我又不是景和,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伏湛听见心底传来的声音,低头轻笑了一下。

两人的互动被孟洵尽收眼底,她拿胳膊肘怼怼身旁的丈夫,朝他使了个眼色。

伏恒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没了下文,他那漠不关心的态度气的孟洵狠狠踢了他一脚,旋即赌气的别开头,乐呵呵的看向了夜南柯,问道:

“南姑娘今年多大了?”

夜南柯闻言一怔,八,八千?多一点?

“过了年的四月就该及笄了。”伏湛握着夜南柯的手,朗声说道。

她都没刻意记过她来人间多少年,想不到伏湛记得这么清楚,不过他大抵记的是景和的年纪。

老祖宗心里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不过没办法,占了人家身子又占了人家姻缘,总不能连点回忆都要斤斤计较吧。

“及笄好啊,不知家中长辈现在何处?”孟洵明知夜南柯就是夜家的老祖宗,却还是顺着自家儿子的话问了下去,有她师父的前车之鉴,夜家人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死光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都死光了就是一个都莫得有了。

见孟洵眨眨眼看半天说不出话来,夜南柯索性继续提问,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明白。

“对了,您是景行的师妹,可知道他的妻子是谁么?”她在梦里见到了景和的娘亲那么多次,却始终不知道那个总是笑的十分温柔的妇人的名字,这种带有灵魂记号的东西,不知道真的很可惜呢。

“妻子?”孟洵摇摇头,说:“师兄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而且就算他活着也不可能娶妻的。”

“这是为何?”

孟洵支吾良久,才低声说:“他,他爱慕的人,是师父……”

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了夜南柯的头顶上,她身侧的伏湛低声问道:

“景姨……不会就是……”

夜南柯摆摆手,示意伏湛不要说下去,转而问道:“能劳烦您画一张夜兮的画像么?”

“我不太擅长丹青,不过他会。”孟洵先是羞赧的挠了挠头,旋即将事情丢给了伏恒。

“去去去,你快去画一张我师父的画像。”说罢,孟洵推着她的丈夫一路来到桌前,乖巧地给他递了支笔。

伏恒只是瞧着她无奈一笑,旋即专心作画,他画技极佳,不多时,一道曼妙的人影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夜南柯看着画像上这个频繁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母亲,心中懊悔不已,她早不闭关晚不闭关,为什么就赶在族里几千年来唯一一个女娃儿出生的时候闭关了呢?

她但凡看上一眼,也能从梦里醒过来,去人间带她回家啊。

夜南柯捂着脸,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她现在很想去东都制造一起灭门惨案,鸡犬不留的那种。

看过夜兮的画像之后,夜南柯已然把自己拐卖人口的阴谋抛到了九霄云外,寻了个托词就回了自己房间。

现在比拐卖人口更重要的事是,夜兮为什么会惨死凡人之手,而且她从未察觉她的身份?

夜南柯闭着眼睛瘫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猛然惊起,低呼一声:“灵沁!”

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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