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从未想到,在祈雨过程中,画蓝凤竟调遣了宫中的侍卫出现在这山脉中。所有人都被扣上了沉重的锁链,只有云岭免遭其难。
尸体发现在雨水冲刷过的山体中凹处,是木易逻。
那日明明将木易逻埋在了后山,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究竟是谁做的?
云溪与云岭的阴鸷眸对上,他如同看好戏一般打量着地上的尸体。虽面目已经腐烂,但是那身衣服与配饰已然说明了一切,这便是木易逻。
所有人都猜测到了实情。
一道倩影跑的极快,直接抱住了那尸体,泣不成声:“相公,相公……”
红姑偕同一众侍卫扣押了木荣,来到了众人这里,木荣直接被侍卫推至尸体旁侧,侍卫长厉声喝道:“看清楚了,若你认了罪,便画押吧!”
上官梦怒视木荣,却碍于侍卫,无法动手。
木老爷虽被侍卫们扣押下,却慌乱的大哭着:“木荣你这个畜生,畜生啊!竟然将你哥哥杀了!还扮成了你哥哥的模样做戏给老夫看!”
眉娘更是怕的浑身颤抖。
木荣咬紧下唇,冷笑道:“不是!”
侍卫长本想直接用刑,却被一双葱白修长的手推开了身,他恭敬道:“娘娘。”
鸾凤面具在这阴霾的天气中格外刺眼,明晃晃地刺中了云溪的心,那面具是三年前,画凉与蜀中国家厮杀,最终凯旋归来赠与画蓝凤的东西,她竟然随身带着……
红唇微扬,画蓝凤嫣然一笑:“怎么不见云家二姑娘?”
红姑在一旁撑着伞,焦急地看着众人群,却未曾瞧见那瘦弱的影子:“娘娘,怕是她已经跑了?”
“二姑娘早于几天前,便,便失踪了……”木老爷目光躲闪地说道,那日他叫木易逻追杀云溪,却没成想死的却是木易逻,想必云溪定然不会就此被杀,不由得愤恨起来。
“是吗?”画蓝凤温和的眸微微打量着前方众人,在沈惊鸿旁侧的位置停住了视线。
云溪垂着眸,微微闪动,那人皮面具虽结结实实地在脸上贴着,她却有些担心。
看着侍卫们将沈惊鸿与那丫鬟扣押的严严实实,画蓝凤走向前,刚要伸出手触碰那丫鬟的脸,却被沈惊鸿拦下了。
沈惊鸿一副了然的模样笑道:“娘娘当真怀疑微臣拿了赈灾款银吗?”
画蓝凤收回手,微笑道:“有人将沈大人与二姑娘所作所为上报给了朝廷,本不应该由本宫所管,可慎刑司如今刑狱案件实属过多,本宫想要为皇上分担解忧,也是无可奈何。说信与不信沈大人,本宫可不会妄自下结论。”
沈惊鸿笑笑:“娘娘自有定论,是微臣疑虑了。”
“沈大人与本宫说了这么多话,是觉得本宫瞧不出这姑娘是谁吗?”画蓝凤瞧着那丫鬟微微摇头,眼波起伏明灭,“你说呢,二姑娘。”
众人微微惊诧,县老爷跪在地上更是不敢吭声。
云溪赫然,颔首直视画蓝凤:“娘娘当真好眼力。木家公子带了几十人前来暗杀云溪与木荣,云溪与木荣侥幸而活,可这赈灾一事却要继续。若是我们再以本身身份在木府,怕早已被有心之人暗杀,乔庄自己又有何害处?”
说道这里,云溪撇了木老爷,轻轻一笑。
木老爷听此,吓得六神皆无,只能大声哭喊道:“你怎能冤枉老夫?死的人明明是我儿,你们杀了人,却要将一切罪过扣在死无凭证的尸体身上吗?”
“娘娘大可去查,那些打手的生死契与卖身契可都在木易逻的房间里放着,签署的日子也明明白白,能做的了假吗?”沈惊鸿笑道,“娘娘不妨叫人去看上一看,便会知晓。”
木老爷心灰意冷,徒然失去了心魄,跌倒在侍卫身上。
侍卫嫌弃抖身,木老爷摔在了地上,早已满眼泪花。他匍匐在地,朝着画蓝凤攀爬过去:“饶了草民性命吧,娘娘……如今这二姑娘没有事,我儿也被他们杀了,又怎能治草民的罪?”
画蓝凤唏嘘,美眸中的温柔让木老爷心底狂喜,却不成想听她说道:“二姑娘没事是真,你儿已死也是真,如今真真切切摆在你面前的却是木荣国师的贪与脏,这种株连九族的大过,本宫也是无可奈何了……”
木老爷心死,愤恨地看向木荣:“不孝,不孝!”
画蓝凤向后退了两步,眼中的嫌弃隐约可见:“云将军,带他们回县衙再度审问吧,本宫有些困顿,先行回去吧。”
云岭上前,低眉道:“是,娘娘。”
话语间,云岭撇了云溪一眼,冷笑阵阵。于此同时,云岭却没看到他的背后,一双美眸狠狠地凝视着他。
云溪躲闪了云岭的目光,反而担忧地看了侍卫手中扣押的流烟。还好,她的人皮面具贴的紧紧实实,并未被察觉。
雷雨大震。
下山的路子远远比上山时更加艰难,这日的雨来的及时,滑腻的山路让女眷们走的十分困难,等到县中时,已经日落西山。
几十个侍卫手中皆扣押着人,走的极慢,而人群的正中央却是鸾凤撵轿。
只有尊贵之人才配的上这顶轿子。
县里的百姓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凝视。据闻,只有皇后才能以“凤”自称,当今皇上宠爱贵妃,又因闺名中夹带了“凤”一字,便允了她使用“鸾凤”。
大雨冲刷了干旱之地,百姓们兴致极高,虽淋雨跪在地上,却满目笑颜。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娘娘千岁庇佑千陵县大雨,实属西州恩泽,西州大幸!”
磕头声络绎不绝地传来,而贵妃却没有打开轿帘帐,队伍缓慢地进行着。
沈惊鸿瞥了一眼云溪,对着扣押他的侍卫笑道:“她的铁链好像比我的长上几寸,能不能换一下?我这里有银子,可以犒劳犒劳兄弟们。”
那侍卫眉目间窃喜,突然间想到什么,皱了眉:“是贪来了银子?你想拖兄弟们下水?”
说完,那侍卫狠狠地推了沈惊鸿。
流烟在沈惊鸿身后撇了撇嘴:“云溪你看到没,都快到地方了,他才想起与你换,这未来的相公怎一个不可靠就能说的清楚的?”
云溪浅笑:“就你嘴贫。”
青鸾在一侧也笑出了声。
本身被押解着很不舒心,身上也都是山间带来的泥土污渍,但是云溪自知,一切都在计划中稳步进行着,丝毫不差。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切突然竟会发生于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