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声对楚临安的话并未有任何回应,依旧沉沉地睡着,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而此时的云溪,已经被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胜,一切皆在一瞬间转换了!
楚临安让她服下那药散,只为了怕她有任何并不乖张的动作。而那药散,她之所以敢服下,便是因为前世她熟识楚临安所研各类常见毒散,这便是青稞毒。而解毒的法子,画蓝凤也曾教过她。楚临安与东蜀军走后,她便去寻了解药,本以为已经无碍,本以为独自前往这荒山野岭之地,可以将之处理完善,却没成想,她失算了,楚临安在这药散中做了手脚。
楚临安俯视着云溪,喃喃道:“公主被绑,这宁西洛还同意你用孩子去换,当真是对溪姑娘没有任何情谊了,也罢也罢,这本来就是很好抉择的事情。”
语闭,楚临安便弯下了身,瞧着云溪,细细地打量着,然后皱了眉。
流烟仓皇:“你要对她做什么?”
楚临安微扬右手。
李将军便直接用布堵住了流烟的嘴,将她拽至角落,再度捆了起来。
流烟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云溪直对楚临安的眸,却露出了浅薄的笑意:“你对画溪有情,画溪自然是知晓的。可你的情谊若是对她带来的困扰,定然不是她所期待的,不是吗?”
看着云溪的笑意与那双清凉的眸,楚临安倒是觉得有些意思,只道:“我在画府多年,从未见过溪姑娘与你这丑丫头接触,你倒是了解甚多?你且说说,我且听听。”
楚临安一副无畏的表情,搂紧了怀中的羽声,反而坐在了云溪身侧。
云溪轻笑,眼睛掠过羽声:“画溪寻你救下羽声那日,下了大雨,你可记得?”
楚临安点了头:“所言无错。”
云溪咬咬牙,却装作无畏的表情再道:“那日你们一起去寻兰泽,画溪跪在了兰泽身前之事你也是一清二楚的,只是你并不知道画溪为什么不肯将羽声全权托付于你。”
楚临安听此,微微惊讶,深眸悠悠:“我的确对溪姑娘提过,要全权照顾羽声的,可是她始终不愿,我定然不舍得埋怨她,也只能同意,也自始至终没有问过原因。”
云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了解画溪,她又何曾不了解你?你若有了羽声,便会带他离开西州,若是日后青鸾出了事,便没了救命稻草,你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性命不是吗?”
楚临安此时却是嗤笑,声音却格外凌冽:“听你说话,甚得我心,你若是说的好,我便让你晚点死,也无碍你拖延时辰这个罪了。”
听此,云溪面色惨白,却忍了心中的恐惧:“我若是能将你想听的都告诉你,可将解药给我?我们之前的约定你难道忘记了?将流烟放走!”
楚临安竟听的出她在拖延时辰?她来之前便对宁西洛说,若是一个时辰内,她未曾将流烟与皇子带回去,那么便不要顾及所有人的性命,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且无需等待救兵!
楚临安虽救过羽声,也是画府的医术师傅,却从未是一个善良的人。若他真的威胁到了流烟的安全,她定然会不顾一切杀了楚临安!
看到云溪如此模样,楚临安只是轻笑:“其实你第一眼看到我手中的药散时,便知道这
就是青稞毒了吧?你当真以为在下会用这么浅显的毒药来控制你吗?”
他歪着头,青丝从肩膀滑落,眸间清波无澜。
云溪颔首冷笑道:“你将青稞毒与楼兰麻毒混合,只要我运了内力,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内力,而那青稞毒的解药便是催动楼兰麻毒的最好毒药。”
楚临安对云溪的说法很是赞叹,连连点头:“你这丑丫头倒是精明的很,这么快就联想道了楼兰麻毒?这调配过的毒,哪怕交给凤儿,她在极短的时间内也是很难发现的。”
她的身体早已变得毫无动力,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乖乖地躺在地上,任凭楚临安的俯视与嘲笑。
世人皆说面由心生,而楚临安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却大相径庭。从她踏入这里的第一步,楚临安便没想过让她与流烟活着离开,如今毒素蔓延,而流烟又被人扣押着,张良的救兵未曾归来,而与宁西洛所约定的时间,还差半个时辰……
“你放开我!”
突然,流烟的惊叫声从后方传来,云溪仓皇去看。
那堵住流烟嘴巴的布被李将军拿出,而此时他的手已经放在了流烟的肩膀上来回摸索着。流烟一脸惊恐地看着云溪,满脸的泪渍。
楚临安颔首看着李将军,然后回过神对云溪笑道:“你看,你故意拖延时间,我并不会杀你,因为你还要给我讲关于溪姑娘的故事。但是,你的罪过,需要有人替你承受。”
话语虽轻,李将军却彻底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直接将流烟推至一旁的桌子上:“美人,你若是肯跟了我,便与我去那小屋里快活一下,若你不愿意只跟我,那便让兄弟们一起来喽。”
他笑意猥琐,直勾勾地盯着流烟白皙的脖颈。
而他身后的士兵早已垂涎不已,各个站直了腰身,朝着那桌边走去。
此时的状况早已挣脱了云溪所思所想,对于女子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真的是性命吗?若流烟在此出了事,她今后又该如何与画凉交代?
云溪怒道:“楚临安,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要你不让他们动流烟一根手指头!”
楚临安并没有看向云溪,反而眸光萦绕着羽声,轻轻抚着怀中婴孩的发,淡淡道,“你
认为你说什么,能换取眼前之事?”
云溪道:“你若肯,我便说!”
李将军正在兴头上,也只能停下来,满嘴的戾气:“楚公子,之前说好的将这美人赐给
我的!如今又怎能胡乱听信这贱人的话?”
楚临安冷声道:“你闭嘴。”
李将军直接禁了声,一怒之下锤向墙壁,转身对着流烟怒道:“小美人,你且等着。”
流烟满眼通红,清晨梳好的鬓发早已变得乱糟糟的,此时的她浑身颤抖,整个身体都蜷
缩在了一起。她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将所有的希望交给张良……
想起张良,流烟不由自主地啜泣出声,他在被捕的前一刻,竟然抛下了她,张良竟然不要她了!若他能将她带出去,便不会有现在的一幕,她便不会被这些人百般凌~辱。
从来没有人如此待她,更何况是这些蛮横粗俗之人。若是她的清白在此没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画凉,她所等待的这一年时间,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流烟将自己封闭在黑暗中,紧闭着眸子不敢去看身前的那些男人。她听着云溪清冷的声音,水葱般的指甲狠狠地嵌在了肉中,血色淋淋。
“若我告诉你,画溪还活着呢?”
云溪的话音落下后,屋内混乱成了一片。
楚临安直接将羽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单手握住了云溪的衣襟:“这便是你要说的笑话?还是要讽刺我?”
云溪冷冷道:“流烟与我的命都在这里,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李将军皱眉,对着楚临安说道:“别听着贱人胡扯,京都百姓都看到画溪跳进了护城河,禁军打捞数个时辰都未见踪迹,又怎能与这贱人所说一致?文治皇帝绝对不肯放过画溪!”
云溪撇过神色,悠悠看着李将军愤怒的模样,波澜不惊道:“若是尸首在,那么便死有证据,若是尸首不在,又何来的死?楚临安可是医仙圣手,医死人肉白骨,见过的起死回生之例又何其多?画溪还活着这件事,难道很难被接受吗?”
握着画溪衣襟上的手微微松了去,楚临安再道:“你应该知道,若你说错一句话,西州公主会死的多难看。”
云溪微微合上了眸,任凭楚临安掐住了她的下颌,清笑道:“世人皆看到画溪跳下护城河,谁敢言说她没死?我何必开这种弥天玩笑来扯谎?我将这些完完全全的告诉你,不仅仅是希望你能放过流烟,而是希望你考虑清楚今后是否与我合作,是否能得到你想要的消息。我能给你的,比画溪本身能给你的还要多,你是否肯信我,便要看你自己了。”
楚临安抿了眉头,似信非信地看着云溪:“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
云溪睁开了眸,轻悠悠地打量着楚临安那双漂亮的眼睛,似是在中寻觅着什么记忆般,最终缓缓问道:“那年凯旋而归,画溪一夜斩杀百人只为提前为父庆生,而文治却将画武将军邀至皇宫赴宴,漫天的烟花之下,画溪倒在了你脚下,是你救了她。我所言可对?”
楚临安面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溪:“这件事只有凤儿知道,是她告诉你的?”
他依旧一副怀疑的神色,云溪沉了沉心,再度道:“画溪昏迷后,画蓝凤去煎药,你在她昏睡中对她说了什么,你可记得?”
云溪在赌,堵他信自己一切所言。
那年她虽昏迷,但却还有意识,画蓝凤煎药的时候并未在房中,而那湛蓝眸子的俊美男子却迟迟不肯出去。
屋内熏香缭绕,她一身血衣并未来得及更换,反而染得床榻上到处都是脏污。而楚临安却将布一遍遍地清洗,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渍,温柔地避开所有的伤口,不让他吃痛一分。
似是过了很久,那双冰冰凉凉的手最终抚在了她的脸上,轻柔道:“你终是忘了,在这世间,第一个称呼你为溪姑娘的人,是我啊。”